第321章 我想留下
結合方才江東王說的那些，此時已經沒有什麼消息能夠讓聞棠驚訝的了。
若聞桑真是先皇后的兒子，斷然少不了被後宮那些個陰私手段連累，這才坐下了毒。
眼下不過喝了兩日湯藥，聞桑的面色竟比原先好了不少，淋了一路的雨走過來，也好似並無大礙一般。
看來......江東王果然所言非虛啊。
聞桑任由自家阿姊從頭到腳地看了一遍，這才轉頭向靜慧道：“大師，你們自去歇息吧，我有些話想同阿姊說。”
聞棠已然知曉這整個寺廟怕都是江東王的人，靜慧方才一直沒有離開，許是還想聽聽她會同韓九兮說些甚。
可誰知聞桑這一開口，那靜慧竟然真的點了點頭，還恭敬地對着聞桑略微彎了彎腰，“既如此，那貧僧就先去了。”
說著，他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廂房，還順便將外頭守着的幾個小僧也一併帶走了。
聞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竟這般聽自家弟弟的話，整個人都還未回過神來，就聽得聞桑突然開口道：“阿姊，我......打算留下。”
“阿桑，你......？”
“我知道阿姊在擔憂什麼，可若我真的是......”
他的話突然頓了頓，面色竟前所未有地認真，“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夠擋在阿姊的身前，做個堂堂的男子漢，而不是永遠躲在羽翼之下當個不會飛的雛鳥。”
聞桑站在韓九兮與聞棠的面前，
脊背挺得筆直，就好似來了這山中不過幾日的時間，便一瞬間就長大了似的。
“大人曾教導我，男子漢大丈夫，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若人窮極一身都逃不脫自己的命數，那這便是我的，我也該直面才對。”
聞桑說著，突然抬頭笑着看向韓九兮：“阿姊總歸是要跟着大人去京城的，既如此，那往後我便是阿姊最堅實的後盾。自小一直都是你護着我，以後，就換我護着你可好？”
......
在山中的這一夜，聞棠都沒有睡着，腦海里反反覆復的都是弟弟的那一番話。
一想到原先一直躲在她身後那個默不作聲的小男娃竟突然有了這志向，聞棠心中並非喜悅，更多的是擔憂。
可一想到聞桑竟不聲不響地就看穿了自己與韓九兮二人的關係，聞棠心中又有了一絲愧疚之感。
這麼久以來，她竟然沒發現，弟弟其實什麼都明白，只不過是習慣一個人悶在心中罷了。
也不知這種早慧，對於他來說究竟是好是壞啊......
聞棠就這般睜着眼看着屋頂一整夜，第二日天還蒙蒙亮之時，她便再也不想待在這寺廟之中了。
一大早，她便坐上了靜慧親自準備的車馬，竟連韓九兮都沒有知會一聲，就獨自一人返回了鶴鄴。
可她回到府城后，竟覺得原先與弟弟朝夕相處的那個小院如今都冷冷清清，一片凄慘之相。
聞棠想也不想，掉頭就
往甘露泉村走，滿腦子只想逃離這幾日經歷的事，尋個沒人的地方，好生收拾一番情緒。
可她才剛走到自己的田地邊上，就冷不丁被路邊突然躥出的人嚇了一大跳。
“聞姑娘別來無恙呀！”
看着眼前梁辰安那張放大了的臉，聞棠下意識地便後退了幾步。
處於禮貌，她點了點頭便想要繞過他往客棧走去。
可誰知這梁辰安就好似專程等着她似的，將手中提溜着的山雞對着她晃了晃，“聞姑娘，今日我獵得野味，請你吃一頓如何？作為回報，咱們不若來談個生意？”
聞棠這會兒哪有心思想她的那些買賣？連猶豫都不帶一下就想要回絕。
可誰知她一個不經意地轉頭一瞥，卻見二牛家的那畝地，上回來的時候還雜草叢生，到處都是東倒西歪的豆秧。
可眼下，卻已經是花開一片，隱隱還飄來一陣陣似有若無的香氣。
她不禁停下了腳步，有些驚訝地指了指那邊，“那些月季，是你這段時間種出來的？！”
這才過了多久啊？！
那些小苗顯然是前不久才扦插的，可如今竟都開出了花兒來。
這梁辰安還真不簡單！
梁辰安見到聞棠的表情，便知道他這一樁「生意」許是已經成了一半。
他笑嘻嘻地直接上手，推搡着聞棠往他那破草屋而去，一路還嚷嚷道：“走走走！我今兒還打了好酒，配上烤雞那味道定是天下一絕呢！”
聞棠還未回過神，就被
稀里糊塗地被梁辰安推着往她那被燒毀的小屋走去。
這處依舊一片狼藉，可這梁辰安卻在他的小草屋中住得樂呵極了，還弄了個小小的燒烤架，沒一會兒便將方才打來的雞給架在了炭火之上。
聞棠眼下既沒有胃口也不想談生意，可奈何這梁辰安熱情極了，她只得獃獃地坐在一邊，看着不遠處的田地出神。
“嘿！回神了！”
梁辰安伸手就在聞棠面前打了個響指，同時還遞上了一個烤得焦香的雞腿。
“聞姑娘，吃了我這雞，咱們是不是來談談買賣？”
“什麼買賣？”
她有些煩躁地接了過來，狠狠咬了一口。
“嘖......”
梁辰安看着她這副模樣，登時就起了調侃之心。
“姑娘怕不是被太守大人拋棄了，這才心情失落吧？”
聞棠抬起頭怒瞪了他一眼，站起身佯裝要走，手中還拿着那個雞腿。
“你說不說？不說我就回去了。”
“好好！你莫急，開個玩笑嘛！”
梁辰安趕忙拉住他，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那片田。
“姑娘方才可看見我那一畝地的月季？此品種名曰「妃子笑」，可是我家祖輩自己雜交出來的品種，世間罕見呢。”
“妃子笑？這月季莫不是有荔枝香？”
梁辰安見聞棠總算是認真聽他說話了，興奮地道：“姑娘果然聰慧，這月季得名正是這個原因！眼下這香味飄散開，只餘下淡淡的甜味，若是湊近了聞，便是地道的荔
枝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