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困
晴雪想要掙扎,這時一張熟悉的面龐從對面的黑暗中走出來。
那張與她長得六七分相似的臉。
晴雪鎮定下來,身後的人也將她放開。
“小姐。”她看一眼對面一身丫鬟裝扮的唐筱微,意識到自己身上遍佈的痕迹,趕緊護住胸前。
可唐筱微早就看到了。
她走到浴桶邊,惡狠狠地打量晴雪身上曖昧的痕迹,妒忌的眼睛發紅,在她身上狠狠掐了兩把:“賤痞子。”
晴雪痛的眼裏蓄上淚水,咬牙才沒喊叫出來。
唐筱微將她這副模樣,更是惱怒,扯住她的頭髮,將她的頭抬起:“怎麼?承了次寵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晴雪直搖頭:“奴婢不敢。”
唐筱微將她從浴桶中拽出,開始脫衣服,要跟她互換回身份。
可手上剛有動作,房中卻傳來腳步聲,眾人驚慌,唐筱微趕緊退到奶娘身後,下一刻,陸槿走了進來。
晴雪身子還裸着,見陸槿進來,一陣驚慌,手忙腳亂地抓起一旁掛着的寢衣往身上裹。
陸槿見她局促的樣子,清冷的眉眼染上一層笑意。
“侯……爺,您怎麼起來了?”晴雪抓着寢衣胸襟問。
“我聽見聲響,是這些下人不知輕重?”他掃一眼一旁的奶娘,以及身後更黑暗處的垂着頭的婢女,帶着懾人的氣勢,不怒自威。
奶娘本就做賊心虛,現在侯爺又突然怪罪起來,她更是心驚,生怕他發現異常,低着頭,不敢說一個字。
晴雪強扯着嘴角,笑了笑:“沒有,是妾身剛不小心弄出的聲音大了些,吵到侯爺了。”
陸槿收回目光,走到晴雪身邊,彎腰一把將她抱起。
晴雪嚇得驚呼一聲,趕緊鬆開衣襟抱住他脖子,頓時春光半露,又手忙腳亂地去抓衣襟。
陸槿勾唇好笑起來:“驚慌什麼?”
他抱着她往房間去。
晴雪趕緊一手抵在他胸口阻止:“侯爺,我自己可以,您先去歇着吧。”
可陸槿怎麼會聽她的。
差一點就交換成功了。
臨出小門時,晴雪看一眼唐筱微,此時她正用憤怒的雙眼死死瞪着她,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
陸槿將晴雪放在床上,蓋上被子。
等他鑽進被窩時,晴雪下意識的往裏挪了挪。
他眉頭皺了皺,伸手到她腰間,一把將她撈過來。
晴雪抗拒:“侯爺,我身上還有水汽。”
她們本來計劃今晚洞房后,在清洗時趁無人將身份替換回來,可是計劃被陸槿打亂,現在又被這樣抱着,如何才能脫身。
天明后他們就得起床給長輩敬茶請安,自己更難找機會獨處。
最嚴重的是,她只是跟唐筱微長得相似,卻並非完全一樣,萬一天明后,被陸槿看清長相,以後又如何換回唐筱微。
“睡覺。”陸槿霸道的攬着她,頭埋進她後頸里,微熱的吐息噴在她耳後,痒痒的。
晴雪卻沒有心思去理會,一門心思全在如何逃離上,思來想去,一點睡意也沒有。
陸槿感覺到身前人的異常,手指在她腰間摩挲,沉聲問:“睡不着?”
“嗯。”晴雪一手扣着枕頭,低聲應了聲。
陸槿在她頸肩挪了個位置:“閉上眼睛。”
可晴雪正心慌的厲害,哪裏閉得上啊,最後她終於下定決定,既然一時換不了身份,那也絕對不能讓他看清楚自己的樣貌。
她扭捏的支吾:“侯爺,你……你這樣抱着我,我心慌的厲害。”
她沒騙他,她是真的心慌,慌她沒法逃脫。
身後的陸槿聽到這話一怔,隨即在她耳邊低笑起來。
晴雪咬咬牙,心一橫,轉過身面對着他,雙手捧住他的臉,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
這也許是唯一一次她能這麼近,這麼直白的看着他的眼睛。
屋內沒有燈光,很暗,只有床紗帷幔間透進來的一絲夜色,可她卻好像在他眼裏看到了一片星辰。
她緩緩抬起身,吻上他的下巴和嘴角。
陸槿看着她靠近,看着她極力討好自己,眸色翻湧。
“今晚上不打算睡了?”他低笑着問。
晴雪停下動作,撲哧着雙眼看他。
陸槿抬手掃過她的眼尾,頓了頓又滑向她的後頸,將她拉近。
晴雪的小心思得逞,高興起來,也更加賣力的回應。
第二日,晴雪在陸槿醒來之前輕手輕腳的下床,坐在銅鏡前,施上厚厚的妝,挑高眉眼,才收拾妥當,陸槿就坐起了身,通過銅鏡看着她。
她從鏡中對望他一眼,拿起一塊面紗遮在臉上。
忙活一晚上,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臉上光榮挂彩,左臉處被她用指甲划傷,直到她自己喊疼,陸槿才發現。
但當時情況有點混亂失控,她不說話只是睜着淚眼巴巴的看着他,陸槿就以為是情動處不小心弄傷的,吻着她好生安撫了一頓。
她站起身伺候他穿衣服。
陸槿垂眸看着她面上的薄紗臉色有點冷,伸手抬起她的下頜,想摘去面紗,晴雪趕緊抬手捂住。
陸槿:“遮着做什麼,我不在意。”
晴雪小心翼翼的:“可是妾身在意,太丑了,而且吹着風會落疤的。”
陸槿沒有再勉強,拿開她的手,隔着面紗在傷口周圍輕撫,薄紗下依稀能看到一道鮮紅的划痕。
他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起來:“昨晚上累着了,這些交給下人就行。”
奶娘見此趕緊上前奉承,說侯爺會心疼人。
一旁整理床鋪的婢女留意着這邊的動靜,又見到床單上的落紅,紅着臉跑了出去稟告老夫人。
晴雪目光隨着她一掃而過,這一關是過去了,還有更難的下一關。
兩人收拾妥帖來到大廳給老夫人敬茶。
老夫人見晴雪遮面的樣子,皺起眉頭,面色不好看起來,剛嫁入侯府第一天就不願意見人,故意遮着面,像什麼話。
晴雪垂着頭不說話。
陸槿不慌不忙的解釋:“孩兒昨晚性急,傷着了她。”
老夫人怪嗔的看他一眼,這才臉上有了笑看向晴雪,接過她的茶,賞了一副祖傳的翠玉鐲給她。
一開始陸槿對這樁婚事很不樂意,老夫人還擔心他會做出什麼莽撞的事情,現在看來他還挺滿意的,她也就放心了。
白天,晴雪想盡辦法獨處,可天不遂人願,被陸槿拉到書房中。
晴雪陪着他有點心不在焉,一會問他餓不餓,她去給他拿吃的,一會問他渴不渴,她去端茶。
“就那麼不想跟我待在一處?”陸槿手執毛筆,頭也沒抬的問。
晴雪被說中了心思,趕緊賠笑:“怎麼會?侯爺說笑了,我只是怕影響了侯爺處理正務。”
陸槿:“過來給我研墨。”
晴雪無奈地走過去在他身側坐下,心思卻都在如何逃走上,看着停在窗外樹梢上的一隻小鳥,忍不住輕嘆口氣,要是自己也能像它一樣就好了。
她自覺嘆息很輕微,可還是引起了陸槿的注意。
陸槿向窗外瞥了一眼,又落回紙面:“夫人以前在唐府平時都喜歡做什麼?”
晴雪想了想,給唐筱微臉上貼金:“平時就是撫撫琴看看書,閑暇時幫母親打點一下府里的事。”
唐筱微雖然能撫琴會看書,但她平時最喜歡做的就是捉弄下人和驕橫跋扈。
陸槿神色多了一分笑意,側頭看她一眼:“夫人琴藝可好?不如彈奏一曲?”
晴雪研墨的手一頓,暗叫不妙,是唐筱微會彈琴不是她啊,她就是一個粗使丫鬟,平時連琴都沒有機會碰,更別說彈了。
她神色不變的答應一聲,眼中卻眸色流轉,一邊起身一邊看向那方墨寶。
磨墨的手退回時,故意將寬袖一掃,硯台被寬袖帶着向她身前划來,就等着硯台掉下染污她的衣裳,她就可以退開去換衣服啦。
眼看着硯台就要落下,突然一隻骨節分明甚是好看的手攔住了它。
陸槿:“夫人當心。”
晴雪心死,強扯着嘴角:“多謝侯爺。”
可起到半空的身子又不好停住,更不能真的起身去彈琴,於是乾脆假裝腳麻,往一邊栽倒而去。
可陸槿的反應也着實快,放下毛筆,一把將她抱住。
晴雪手胡亂一揮,卻不想正抓着他的衣襟,把他往下拉了幾分。兩人瞬間挨近,呼吸相聞,四目相對,氣氛一下子就曖昧起來。
陸槿幽深的眸子看着她,晴雪被看得臉發熱,卻好像被禁錮住般怎麼也逃不開。
陸槿緩緩抬起一隻手,去掀她臉上的面紗。
晴雪瞬間清醒,捂住面紗:“我腳麻了。”
見陸槿臉上表情有點不悅,她又趕緊賣乖:“侯爺不僅威名遠揚,武功了得,妾身還聽說侯爺彈得一手好琴,我仰慕已久。今日不如侯爺彈給妾身聽好不好?改日妾身身子好些再彈給侯爺聽。”
陸槿看她一會,要揭面紗的手穿過她的腰,將她抱到古琴桌邊放下,自己則坐到古琴后彈奏起來。
晴雪雙手撐着下巴,就着探在窗外的一支梨花,欣賞了會眼前這抹靚麗的風景,然後閉着眼睛假裝小憩,可不知不覺,竟然真的睡著了。
等她醒來,外面天色已黑,臉上痒痒的,她抬手去撓,正碰到陸槿欲收回的手,晴雪這才發現自己枕在陸槿的腿上。
她眨巴下眼睛,對上陸槿含笑的眸子。
“看來昨晚真是累着了,一睡就睡了兩個時辰。”陸槿輕笑着說。
晴雪慌張的摸了摸臉上的面紗,又急忙起身,動作太猛,額頭撞在桌沿上。
“嗷。”
她捂着腦袋輕叫出口。
陸槿臉沉起來:“這麼冒失。”
這一句話嚇得晴雪額頭都不敢揉了,垂手站到一邊:“我是不是耽誤侯爺事了?”
陸槿沒有說話,起身往書房外走:“帶去你一個地方。”
晴雪也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也不敢問,只能小步跟在後邊,心裏罵自己警惕心太差,萬一熟睡中陸槿揭開面紗,那可怎麼辦。
陸槿帶着她穿過曲曲繞繞的迴廊,見她走得慢,乾脆牽住她一隻手,可是他牽手就牽手吧,卻總是有意無意的摩挲她中指上因為長期做女紅留下的薄繭。
唐筱微可從來不做女紅,一雙玉手白細柔嫩。
為了不讓陸槿發現異常,晴雪快走兩步,主動反握住他的手。
陸槿看一眼她握過來的手,嘴角不自覺的勾起。
他帶着她一路穿過後花園,又經過一道月門,眼前的景色陡然一變,竟然出現一片泛着藍色熒光的花海。
晴雪的被眼前的景色吸引,痴痴的走進花海。
“聽說你喜歡花,”陸槿跟在她身後,“母親也喜歡,這些是她精心培育的夜幽葵。園中還有很多其它異花,喜歡的話往後就多來走走。”
“嗯。”晴雪歡快的答應着,俯下身,用雙手捧起一朵夜幽葵,幽藍的光芒,籠在她臉上,她側臉對陸槿一笑,“侯爺,你真是太好了。”
陸槿被她一誇到不好意思起來,把目光看向它處。
青山這時候出現在月門處:“侯爺。”
陸槿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晴雪,走了過去。
晴雪見他們有正事,不想聽他們的牆角,獨自往花園深處走去。
她覺得小姐真是嫁對了人,侯爺面上看着清冷,有點難以親近,但他卻是一個很好的夫君,會心疼人,也會哄人開心。
她感慨着看着一路的繁花,走過一處彎道,突然身後勁風突至,有人從身面捂住她的嘴巴,將她拖到假山後。
晴雪驚恐的瞪大眼睛,侯爺就在一旁,竟然還有人敢在侯府行兇。
她掙扎着張開嘴想喊叫,可下一秒,就被那股力道帶着跌入冰涼的湖中,瞬間被湖水淹沒。
幽暗的湖水裏,她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幽靈般浮在她上方,而她不斷的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往水底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