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傳銷詐騙案（53）
案子發展到了這裏，本來一切都可以結束。
可丟失的金條，讓這件本來可以迎來結局的案子，又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賀東翔朱玉榮等人費盡心思，無非就是為了錢，可為了這些金條，最後大家卻在這場互相算計中栽了跟頭。
對於葉默來講，金條失竊，他想要找出線索，抓住盜走金條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但葉默實際上並不關心這批金條的下落，他想知道的是，整件案子背後，真正的真相。
案子發展到這一步，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死了，整個團伙之中，唯一活着的人只有賀東翔，自然而然，他說的一切，就成了本案能夠留下的唯一口供。
見到賀東翔戴着沉重的腳鏈，葉默直接讓張隊長幫他把腳鏈解開，並且只留下了他和賀東翔，還有林萱三人在場。
他有很多事情，想要仔細問個清楚。
見到葉默讓人給自己解開腳鏈，賀東翔也是十分感激，他連忙對葉默致謝。
“謝謝你，葉隊長。”
“我把你抓了，害你走到這個地步，你不恨我就算了，還謝我做什麼？”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或許，你的出現，才真正解救了我，我雖然被抓了，但這幾天在看守所里卻睡的很踏實，我父母死的早，也沒有老婆和孩子，就這樣一個人走向終點，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牽挂，唯一遺憾的是，不能留在這世上，多看看每天的太陽。”
“沒想到，這天上的太陽，居然成了你唯一留戀的東西。”
“其實，我自始至終，都沒想過當老大，也沒想過去詐騙，我只想和普通人一樣，過着平凡的日子，這天上的太陽，對我來說，可是十分奢侈的東西，見一眼就少一眼，自然對它比較留戀。”
“我以為，你已經有了從容赴死的決心，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怕死。”
“我當然怕死，哪怕給我判無期徒刑也好，至少我能活着，我殺過那麼多的人，可是一想到自己要被殺頭的時候，還是有些害怕的。”
“你，其實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我們對吧？”
聽到這句話，賀東翔微微一愣：“有些事情，告訴你們也沒用，我已經準備好了接受審判，所以對我來說，也不重要了。”
“對你不重要，但對我們來說很重要，除了調查這批失竊的金條之外，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你。”
“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你之前說，地牢裏有個毒氣裝置，只要按下開關，煤氣就會釋放進去，所有的被困人員都會死，可我們在檢查的時候，發現那個裝置連接的管道被人私底下破壞了，所謂的毒氣，根本就進不去，我想知道，這個管道，是被誰破壞的？”
“是我做的。”
聞言，葉默和林萱兩人都很震驚。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最想殺人滅口嗎？”
“殺人滅口，只不過是安撫那幫傢伙的說辭而已，我剛才就說過，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回國搞詐騙，更沒想過殺掉那幫大學生，安裝的這個毒氣裝置，實際上是為了救他們。當初朱玉榮打算賺夠了錢，就殺了他們所有人，毀掉一切證據，帶着我們出國安享人生，雖然這個餅畫的很大，也讓我們很憧憬，但我仍舊不想殺那麼多的人，不想讓自己的罪孽太深。所以我讓朱玉榮安裝了所謂的毒氣裝置，告訴他這樣做可以悄無聲息的清理掉所有人，畢竟拿着槍進去把人一個個打死，那樣的畫面確實過於血腥了一些。朱玉榮對我這個提議非常滿意，所以就採納了這個建議，並表示等到了我們離開那天，便按下開關，將他們永遠葬身於地牢之中。”
聽到這裏，葉默似乎明白了賀東翔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這樣做是為了讓他們誤以為按下了開關，把所有人都毒死了，而實際上，通風管道已經被你破壞，你想在最後，留下活口，救他們一命對吧？”
“對啊，錢已經賺夠了，人也離開去國外享福了，為什麼要趕盡殺絕，為什麼要讓自己一輩子活在罪惡當中？我當初就想拿着錢在國內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是山貓大軍他們這群王八蛋找上了我，逼得我沒辦法才這樣做的，我最恨的就是這幫傢伙，他們可以沒有人性，但我不能。”
“那當時我假扮殺手抓到你的時候，你為什麼還和我說，地牢裏被你安裝了毒氣，讓我不用親自動手就能殺掉他們所有人？”
“沒錯啊，你自己說一個活口都不能留，所以我害怕你進去把他們都殺了，這才趕緊告訴你毒氣這件事，目的就是想讓你不要親手殺了他們，讓你誤以為，毒氣可以殺了所有人。”
“你都到了那個時候，還想着救這幫大學生，看來你這個人本性不壞。”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壞人，在國內搞詐騙，都是他們拿槍逼着我乾的，我表面上是老大，實際上就是個傀儡，不然為什麼朱玉榮一出現，我這個老大立馬就換人了，因為我在他們裏面壓根就沒有任何威信，朱玉榮才是能讓他們賺錢的人，他才是他們心目中的老大，而我，不過是一個隨時都可以被殺掉的替代品罷了，要不是因為這些產業都是我的，我早就被他們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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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你很怨恨這幫人是吧。”
“對，他們全部死了，我心裏比誰都高興，我等了這麼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天，當時我親眼看到你們把他們的屍體擺在白布上拍照的時候，我的內心止不住的狂喜，我不僅恨這幫王八蛋，我更恨那個叫做黃麗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為她，我根本不會走上這條路。”
“你放心，我們已經聯繫雲南警方，正在對黃麗實施抓捕，相信過不了幾天，你就可以和她見面了。”
聽到這句話，賀東翔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他此刻顯得無比興奮。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見到這個女人？”
“當然，你們是要當面對質的。”
“太好了，太好了，謝謝你們，讓我可以在臨終前完成這個願望。”
“臨終？什麼臨終？”
聽言，賀東翔愣住了。
“我犯的罪，不是要被槍斃的嗎？”
“誰說你一定會被槍斃了？”
“你是說，我……我還有機會？”
“當然有機會，你這樣的人才，就這樣槍斃，太可惜了，國家需要你戴罪立功，好好服刑的同時，為反詐事業貢獻自己的力量，槍斃你，就是一條命而已，但不槍斃你，你可以幫助我們，拯救更多的人。”
聽到這句話，賀東翔頓時熱淚盈眶，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不可能，如果我這樣的大魔頭如果都能活着，那對於那些受害者來說算什麼？”
“那你說說，你必死的理由在哪裏？”
“我殺了緬北詐騙園區的老總。”
“他要殺你，你這是正當防衛，況且口說無憑，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還拿着機關槍，殺了幾十個人。”
“你殺的都是緬北武裝分子，你的初衷是為了救人和救自己，再說了，還是那句話，口說無憑，證據呢？”
“那我回到國內時候，又殺了四眼，我親手殺的他。”
“對，故意殺人，這一條的確夠判你死刑了，但他跑出去強姦鎮上婦女，你這也算是為民除害，只不過仍舊還是那句話，證據呢？你說你殺了四眼，誰親眼見到了？你現在直接翻供，說是山貓殺的，我們也拿你沒辦法啊，人都死了，死無對證。”
“那我殺了朱玉榮，這總該沒毛病吧？”
“沒錯，你和山貓合謀把朱玉榮殺了，有人證，有物證，但當時朱玉榮要強迫和你們發生關係，你們這也算是變相的正當防衛，況且，殺死朱玉榮的人不是你，是山貓，陸洋親眼所見，你不過是幫凶罷了。但就算是幫凶，按照法律，你也應該重判，所以數罪併罰，你肯定是死刑。但你認罪態度良好，積極配合調查，並且你是不可多得的技術型人才，國家的反詐工作，需要你這樣的人幫忙，你只要能幫助我們對付詐騙分子，拯救受害人員，你就能從死刑改判成死緩，再從死緩改判無期。”
聽到葉默這句話，賀東翔愣住了，他覺得這對他來講，彷彿天方夜譚。
“葉隊長，您是個好人，您不會騙我的，對嗎？”
“當然，你要知道，戴罪立功這種說法，從來就不是一句空話，而且，你也並非那麼的罪大惡極，只要你願意，仍然還有機會。”
“我願意，我願意用我所有的能力，來幫助國家，幫助受害者，我不想讓更多的人走上我這條路，我不想更多的人被騙。”
“你有這個覺悟就對了，你放心，我會為你去爭取的，到時候，還有一個讓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聽到這句話，賀東翔當即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謝謝您，我會用我的餘生來贖罪的，不論最後判決如何。”
見到賀東翔有着這樣的覺悟，葉默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賀東翔並非什麼罪大惡極之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實際上是個悲劇人物。
如果能為他爭取戴罪立功的機會，從死刑改判無期，這對他來講，無疑是最好的結局。
可法律無情，最終賀東翔會被怎麼判，誰都說不準。
葉默只能盡自己的努力，去幫他爭取。
因為，他也不想讓一個人才就此埋沒，國內每年都有數以百萬的人遭到電信詐騙，上千人被騙至東南亞地區慘遭殺害。
如果有賀東翔這樣的人幫助反詐中心，一定會大大減少老百姓被騙的概率，拯救更多即將被騙的人。
在和賀東翔說明白這些事情之後，葉默便開始繼續調查金條失竊這起案子。
“我們言歸正傳，繼續說說失竊的這批金條吧，你說的朱玉榮存放金條的保險柜平時放什麼地方的？”
聞言，賀東翔連忙站了起來，他帶着葉默和林萱來到另外一間屋子。
“朱玉榮的辦公室，不僅是他的卧室，更是我們的財務室，我們所有的錢都放在他這裏，這間房間裏一共有三個保險柜，其中一個保險柜放現金，保險柜密碼所有人都知道，另外一個保險柜放各種銀行卡和證件，密碼只有朱玉榮一個人知道，最後一個保險柜就是存放金條的保險柜了，密碼由我們所有人共同持有，每個月開啟一次，這個保險柜也是我們所有人凝聚成一根繩子的最大原因，我們都期待拿金盆洗手那，拿着金條出國那一天。”
“通過這種方式給你們畫大餅，這個朱玉榮的頭腦的確不簡單。”
“沒錯，這種人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他要是到了緬北地區，不出幾年，就能輕易混上去當個軍閥頭子，可惜是個變態，不然我們還真就能指望他發家致富，走上人生巔峰。”
聽言，葉默點了點頭，他隨即仔細看了看房間，並沒有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但有一點比較奇怪，那就是這放保險柜的房間，居然是沒有門的。
“對了，這間房為什麼沒有房門？”
“朱玉榮說不用裝房門，因為這樣方便他不在的時候，我們進來財務室里拿現金。”
“你們可以自由出入他的房間嗎？”
“可以自由出入，按照他的話來說，大家都是一個整體，沒有什麼秘密可言，而且，我們所有人睡覺的房間，也都是不能上鎖的，包括朱玉榮自己的辦公室也一樣，他唯一上鎖的地方，就是他的卧室，因為他經常在裏面干一些侵犯男人的事情，他不想被外人打擾。”
“我調查的時候，陸洋和我說，他通常都會把人綁在床上，然後進行施暴，你和山貓他們也是被他這樣對待的嗎？”
聽到這句話，賀東翔有些尷尬。
他隨後開口罵道：“朱玉榮這個王八蛋，這種事情我都不想再提起來，你說我一大老爺們兒，被這麼一個將近兩百斤的傢伙壓着，唉……噁心，太特么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