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林宛帶着歉意看向若若和顧千琛,說道:“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們來,飯菜煮少了,剛才已經讓下人去加,你們先坐着等一會兒。”
顧千琛擺擺手說:“無妨。”
陪着林宛在院子裏跟狗狗玩了半個小時,廚房裏已經把新加的菜煮好,也多煮了飯和湯,傭人出來跟林宛彙報。
“飯好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林宛對若若和顧千琛說道,於是兩個人跟着她進了餐廳。
吃過飯,若若給林宛做了全身檢查,親自看着她吃完飯躺下,她又叮囑她幾次一定要記得吃藥,然後,才和顧千琛離開。
離開了溫水居,顧千琛問若若,“你昨晚跟我說,姑姑的時日不多了,這件事,她自己知道嗎?”
若若輕微嘆了口氣,說道:“這事我沒跟她說,但我覺得,她那麼聰明的一個女人,即便是我不說,她自己也能感覺到的。”畢竟,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顧千琛聽了,心情有些複雜。
若若也坐在副駕上,獃獃看着外面的風景,若有所思。
顧千琛伸手過去,握住若若白皙纖細的小手,開口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們還是不要想太多了,至少這段時間,我看姑姑她過得挺開心的,也算此生無憾了。”
若若點頭,聲音低沉地對顧千琛說道:“顧千琛,以後,我們隔天就來看姑姑一次吧。”
顧千琛說:“好!”
正如若若所說,人對自己的身體最
清楚,林宛本身就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再加上侄子侄媳婦最近來得頻繁,她心裏多少能猜出點什麼。但她什麼也沒說,也什麼都沒問,每次他們來,她都是開心地招待,把家裏最好的東西拿出來,熱情得不像話。
十一月的一個下午,很平常的一個日子,在夕陽餘暉灑滿人間的時候,林宛走了。
若若和顧千琛按照林宛生前的遺願,把她的骨灰帶回了京城,葬在關滄海所在的墓園,她的墓碑,就在關滄海的旁邊。
年底到了,若若和顧千琛去京城出差,也順便去看林宛。
京城墓園。
一年多沒有來這裏,墓園有了些許變化,規模大了些,裏面的墓碑,也多了許多。
一年多的時間,又有多少人經歷了天人永隔的痛,有多少人失去了他的愛人、親人、或者是朋友。
顧千琛開着車,載着若若來到墓園外。
花店門口,賣花的老闆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見若若和顧千琛從車上下來,不由脫口而出道:“女士,先生,要一束白菊嗎?”
若若走上前去,搖頭,抿唇淺笑,“老闆,我能不能自己挑?”
老闆愣了愣,隨即開口:“當然可以!”
林宛以前跟她說過,她不喜歡菊花,尤其不喜歡白菊,那寡白寡白的花,看一眼就會心悸。這麼多的花裏面,她最喜歡向日葵,她覺得自己就像一朵向日葵,熱烈,明朗,向上,永遠靠近陽光。
挑
了一捧向日葵給林宛,她來到別的鮮花前,想着應該給關滄海挑什麼花。
顧千琛來到她身邊,輕輕開口道:“關叔叔對花沒有什麼講究,但他生前睿智沉穩,這款黃色歲月菊,他應該會喜歡。”
“好!”
選了金黃的向日葵和歲月菊,若若想了想,又拿了一捧鳳尾花,她覺得這話美麗堅強,很像這對夫婦,他們都是一樣的平凡又不平凡,普通又耀眼,他們值得被記住。
墓園被擴建了,台階相應的也被加長,冬天的早晨,霧氣蒙蒙,若若和顧千琛踏着台階走了挺久,若不是標了記號,只怕在這白茫茫的霧氣中,他們會找不到林宛和關滄海的墓碑。
大概是因為年底了,過來祭拜親人的人要比平時多。
若若和顧千琛捧着花,來到林宛和關滄海的墓碑前。
瞧見墓碑前的男人,若若愣了愣。
男人身形挺拔如松,修長如玉,表情冷峻,全身好像帶着冰霜。十月份在他的婚禮上見到他一次,然後有兩個月沒再見了,沒想到,今天在這裏又碰到。
有人說,有些人,在遭遇一些不好的事情之後,會變得越發的溫柔和善良;而有些人,在遭遇挫折和不公之後,會變得更加狠厲和不擇手段。
若若不知道關越瀚屬於哪一種,但她很感激他能來看林宛,即使他只是因為來看夫妻,而順便看她的。
墓碑上放着一束雪白的桔梗花,若若看着,有些出神。
關於桔梗花的花語,最流行的有兩種,一種是永恆的愛,不變的愛,誠實,柔順,永世不忘的愛。另一種是無望的愛,有些人註定與幸福無緣,即使抓到也留不住。
若若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金黃向日葵,忽然覺得墓碑上那一束白色桔梗,才是林宛一生的最好詮釋。
古人說,過猶不及,有些東西,你抓得越緊,它越是會從你的手中流掉,就像沙子一樣。也許,有些事情,林宛太過於執着了吧。
“若若!”興許是站得太久,顧千琛開口,“把花放下,給姑姑和關叔叔吧。”
顧千琛開口,關越瀚才知道他們來了,不由得回頭去看,目光落在他們身上時,愣了下。
“你們……也是來看他們的?”似乎無話可說,他問了一個聽起來有點奇怪的問題。
“嗯。”若若點頭,淡淡地開口,將菊花放在關滄海的墓碑前,將向日葵放在林宛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那張黑白照片,即使照片是黑白的,也難以掩飾林宛傾城的美貌。
一代美人,就這麼隕落了,若若難掩心中的壓抑。
“她……是怎麼走的?”
關越瀚心中有猜測,但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那個猜測。
若若的眼眸過於沉靜和深邃,面無表情地開口:“抑鬱症,有一次你特地來到她家裏,刺激她,害她嘔血,還記得嗎?”
關越瀚臉色有些難看,喉結顫動,“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若若翻了個白眼,“是,她身體本來就不好,跟你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