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和他,有過肌膚之親

第95章 我和他,有過肌膚之親

次日一早。

大臣們早早的在宮門口等着。

宮門還未開,大臣們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處說著話,隨意聊上幾句。

季昀之下馬車的時候,有不少官員上前來打招呼。

他撩開帘子,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東陵厭。

見到東陵厭,他微微皺眉。

今日的東陵厭和往日十分不同。

他雙手負於身後,遠遠的站在前頭,並不與人說話,只不過臉上帶着微微笑意,似乎有什麼好事發生。

東陵厭能有什麼好事?

若有,一定與江清月有關。

季昀之警惕着,面色凝重,對着其他的大臣擺了擺手,向東陵厭走去。

“東陵將軍。”

“哦,丞相大人?”今日心情好,東陵厭沒有和季昀之打擂台的意思,語氣也不由得緩和了幾分。

“東陵將軍可是有什麼喜事?”

“不錯,到時候還請丞相大人賞臉來喝杯喜酒。”

喜酒……

季昀之心中一驚。

再想說話,宮門打開,東陵厭拱了拱手,便進了宮門。

已經快到七月,清晨的風有些微涼,大臣們加快腳步,往勤政殿而去。

江府。

偏僻的院落里。

冷冷清清。

經過了江佩蘭一事,曹氏一夜白頭。

此時,她面容憔悴,坐在門檻上,目光獃滯,看着前方。

她親眼看着自己的女兒撞了柱,親眼看到鮮血從江佩蘭的額頭如流水一般落下來。

親眼看到自己的女兒就這麼在她面前咽了氣。

她甚至在想:若當初江佩蘭沒有悔婚,嫁入了忠勇侯府,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若江佩蘭嫁入侯府,她不會像對江清月一樣不聞不問,她會教她怎麼打理府宅,怎麼籠絡人心,怎麼讓府里長輩愧疚。

若江佩蘭嫁入侯府,薛家一定不敢和離,那些妾室也不敢作妖。

她會教她怎麼打壓那些妾室。

若侯府依舊回了老宅,有她的支持,江佩蘭也不會過苦日子,但是薛家世子會一心一意。

無論如何,都比現在強……

她的女兒不會嫁一個不愛她的人,不會和一個馬夫私奔,不會遭受被一群賤民欺負的事,更不會……

曹氏淚如雨下。

身後嬤嬤過來扶:“姨娘快起來吧,地上涼。”

曹氏一動不動,臉上含着熱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進來一個精明的婆子,臉色有些急切,但是還對着曹氏行了一禮才開口。

“姨娘,今日,老爺在朝堂上被人彈劾了。”

曹氏往她看了一眼:“朝堂上的事,你怎麼會知道?”

“老奴不知,是也不知道怎麼的,外頭都在傳。”

“外頭都在傳……”那就是江朔的對家乾的。所以才要在外頭也傳一遍。

肆無忌憚,明目張胆。

呵呵。

江朔也有今日。

“還說了什麼?”

那婆子瞥了曹氏一眼,戰戰兢兢的開口:“皇上撤了老爺的職。”

“什麼?”

“已經撤了嗎?還是只是風聲?”

“已經撤了。”

“這麼快?老爺被調去了哪裏?咱們可是要收拾收拾隨老爺出任?”

那婆子艱難的回答:

“姨娘,不用離開京城,皇上讓老爺做了城衛司司簿。”

“啊?城衛司司簿?”

曹氏愣住,許久都沒有緩過神來。

城衛司司簿,不過一個京城七品小官。

江朔是兵部尚書,朝廷二品大員,高官厚祿,現在成了一個七品芝麻官。

他向來自視甚高,一朝跌落谷底,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若被調到別處都罷了,沒人看到,但是就在京城,從前的下屬成為了上司……

這是,殺人誅心。

曹氏嫁給江朔快二十年,最是了解他。

哪怕她不懂朝堂之事也知道,這是有人針對江朔。

就在她琢磨着怎麼讓這件事為我所用,讓江朔重新看到她的時候。

有丫鬟來報:“姨娘,不好了,老爺要找大公子。”

曹氏心中一驚:“那大公子呢,可去了?”

“沒有,大公子……大公子在春風樓。”

曹氏腳上一個踉蹌:“快快,快去把人找回來。”

“姨娘,不必去了,老爺已經派人去了,這會子人應該已經到了書房。”

“啊……”

曹氏慌張的問道:“老爺可說了什麼?前頭有沒有人在守着,這會子有什麼消息了?”

她只有這一個孩子了,無論如何也不能出事,這是她唯一的指望。

丫鬟搖頭。

曹氏焦急:“快快,快去守着,有任何消息隨時來報。”

“是。”丫鬟退下,沒多久便來稟報了消息。

“姨娘,大公子被老爺打了一頓,說以後不必去上學了。”

曹氏頓覺一陣晴天霹靂,天都要塌下來。

原本江晁是在國子監讀書的,現在不許他去了……

這是要毀了他呀,這怎麼可以……

曹氏起身,就要去找江朔,但是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

上次因為江佩蘭的事,江朔已經對她一點情面都沒有了。

要不然也不會讓她連江佩蘭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一覺醒來便已經下了葬。

現在兒子被從春風樓帶回來,又惹了氣,她現在去,只會適得其反。

曹氏忍着心緒,轉頭去了江晁的院裏。

還沒進門,就聽到江晁的喊聲。

她慌忙進了屋,就見江晁趴在床上,叫得跟殺豬似的。

江晁一見到她來,哭着大喊救命,曹氏把剛才的事情問了一遍。

江晁原本還不想說,但一看曹氏的表情,就知道事關重大,也不敢隱瞞。

等曹氏聽他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完,整個人癱軟到地上。

江晁不解:“母親,我不過就是去找了幾個妓子,父親何至於此。

“還有那些題目,我確實沒學過,父親卻發這麼大的火,我若學過,他問我我答不出,我還不氣,別人能答那是別人。

“他問我的那些策論,我也回答了,是父親不滿意我能怎麼辦……”

江晁一臉委屈,曹氏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江朔對這個兒子,已經徹底放棄了。

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天賦差,之前她是夫人,照顧着也能矇混過關,後來她成了姨娘,好多事都照顧不到。

若不然,江晁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去青樓。

江晁沒了身份,又沒學問,不知進取還不知悔改,貪圖享樂,一事無成……

再加上江佩蘭的事……

她已經徹底被厭棄了。

曹氏閉上眼睛,淚如雨下。

不想接受,卻不得不接受。

這個局面,是她從前萬萬沒有想過的。

可是現在,卻真實的發生了。

只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心血都毀於一旦,心中無法言語。

雪上加霜的是江朔的官職也變了。

若還是二品官員府邸,她哪怕是姨娘,也都是有身份的姨娘。

但是江朔成了小小的七品芝麻官,還是京城的七品芝麻官,她幾乎可以預見到,自己今後的日子,該有多艱難。

曹氏再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棲風別院。

江清月正坐在葡萄架底下打絡子。

綠浣急急忙忙進了院子。

江清月放下手中的活計,往綠浣看過去: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小姐,今日宮中早朝出大事了。”

江清月皺眉:“早朝上?能有什麼大事?”

綠浣喘了一口氣才繼續道:“早朝上,丞相大人把東陵將軍打了一頓。”

“啊……

“丞相在早朝上打人?當著皇上的面?皇上可罰他了?”

“沒有罰,是禮部的趙大人來送的消息。”

趙大人是季昀之的人,之前郡主賞賜的時候,來給她送了幾回東西。

這件事實在詭異,季昀之不是這般衝動的人,他若真動手,定然有緣由。

“因為何事?”

“丞相大人說,東陵將軍近日身子不好,聽聞是有什麼狂躁症,他早朝上看東陵將軍面色潮紅,怕是要發病傷着皇上,所以才在早朝上動了手。”

“……這個理由……皇上信了?”

“是,畢竟丞相大人從來都穩重自持。”

江清月知道這裏頭一定有事。

“丞相大人現在可回府了?”

綠浣搖頭:“沒有,事情發生后,丞相大人親自把東陵將軍送到了將軍府,二人不知怎麼回事,又在將軍府打了起來。”

“那現在怎麼樣了?”

綠浣回答:“東陵將軍不敵丞相大人。”

綠浣見她擔憂,問道:“小姐,可要去瞧瞧?”

江清月搖了搖頭:“我去不合適,你讓人去打探打探消息。”

“是。”綠浣應聲,正準備離開,外頭紫蘇進門來傳話:

“小姐,丞相大人來了。”

“快請。”

不多時,季昀之便過來了。

他一身潔凈白衣,看不出半點打鬥過的痕迹。

季昀之看她打量自己,笑着解釋:

“剛剛在馬車上換了衣裳,所以看不出來。我從將軍府的後院過來,也沒有讓人發現。

“朝堂上的事,你都知道了?”

江清月點頭,請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季昀之坐下,開口道:“就是怕你擔心,所以特地來告知你一聲。”

“今日早朝,東陵厭想在朝會上,對皇上請求賜婚。”

“賜婚?”

江清月大吃一驚。

“你放心,已經被我制止了,他只說了賜婚兩個字,並未說是誰。

“我看他常常來找你,怕是對你別有所圖,若先斬後奏你推辭不了,便制止了他。”

江清月瞬間放下心來。

剛剛她心中真的咯噔了一下,若真的皇上賜婚,那她無論如何都得嫁。

她一個被和離的婦人,能得皇上賜婚,若還拒絕,那就是拂了皇上的臉面,可就不是東陵厭一句話,能解決得了的。

她怕是就得非嫁不可。

“所以你在朝堂上動手了?”

“是。我讓人送了消息來,他們可告訴你了。”

江清月點點頭,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一個不好的就是殿前失儀,後果不堪設想。”

季昀之搖了搖頭:“沒那麼嚴重,我有理有據,皇上不會對我如何。”

江清月深吸一氣,緩緩吐出來。雖然她沒有看到現場,也知道當時一定情況十分緊急。

臨時發生的事,季昀之也不可能提前便做好準備,只能說明,他有勇有謀,臨危不懼。

他幫她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幫了我一個這麼大的忙,還不知要如何謝你?”

“沒有,你言重了,舉手之勞而已。”

他總是如此,不給她半點壓力。

“我還怕我做錯了,壞了你的姻緣,因為之前好幾次,我在外頭都看到東陵厭,你沒有見他,我便下意識的以為他纏着你,而你並不想跟他有什麼瓜葛,希望沒有壞你的好事。”

江清月略略低頭,然後看向季昀之:

“他想娶我,但是我不願意。”

季昀之安撫地沖她笑了笑:“那就好,我害怕會錯了意壞了事,如此倒是歪打正着了。”

江清月目光看向遠處,想了好一會兒,才決定開口:

“當初我在侯府時,薛非暮回京之前,老夫人為了侯府的前程,將我送了出去。

“她把我,送給了東陵厭。

“我和他,有過肌膚之親。”

江清月說完,臉上釋然。

曾經,她視這件事情為恥辱,光想一下都覺得噁心,更不願意讓人知道。

但是現在,她說出來了。

她和自己,和解了。

她也並沒有去猜測季昀之會怎麼想,這是她心裏的一根刺,她只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若季昀之因此厭惡她,她也理解且接受。

人生走到這一步,她想,起碼對自己坦誠。

季昀之看一下她,眼中滿是心疼。

“我知道。”

“啊……”

江清月滿臉錯愕。

她想過季昀之的反應和回答,獨獨沒想過這一種。

她從未想過,她自以為是隱藏的秘密,季昀之,他知道。

她心中說不出的震驚,還有一種莫名的心緒席捲心間。

他知道,他還說那些話?他知道他還表達那樣的意思……

“什麼時候知道的?怎麼知道的?”

“我送聶千錦回京,在刑場救下你的那一日,替你把過脈,知道你剛剛小產。

“後來我在宮裏,見過一次薛非暮,他知道我看重你,想要討好我,說了些從前在侯府的事情,說到你們沒有圓房。

“再回想起來東陵厭三番五次的來找你,便知道了。

空氣有一瞬間的靜止,江清月整個人愣了好,許久才開口:

“那侯府……”

“是我,還有江家,今日江朔被革職了,成了京城七品小官。還有林家,我也悄悄護着一二。”

江清月鼻子一酸,眼眶泛紅。

耳邊聽到季昀之說:“我做這些,告訴你這些,並非要你感動,而是想讓你知道,你不是一個人,有人在給你撐腰。

“你剛剛說這些的時候,我只怪自己,為什麼沒有保護好你。

“小月,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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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同聘,侯門主母誤惹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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