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暖帳香
床榻上坐着個美人。
緋色的雲紗裙在燈下泛着盈盈的光澤,鴉墨長發披散下來,垂落在手邊,肌膚欺霜賽雪。
她掩在青紗帳下,循着燈影,透出身形窈窕婀娜。
屋子裏點着暖香,窗口有微風拂來,燭光搖曳,美人霎時活色生香。
東陵厭一進門,就看到這麼一副讓人浮想聯翩的場景。
他停下腳步,雙手環胸隨意往門框一靠,臉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笑,語氣玩味:
“如果本將沒有記錯,上回世子夫人可是要死要活的,怎麼的,今兒改了性子?
“還是說……”
東陵厭停頓下來,舌尖抵了抵左上頜,放下手臂,向江清月走來。
一邊走一邊道:
“還是說,世子夫人食髓知味了,畢竟,那一夜本將是出了不少力的。”
一番話,他說得輕佻露骨,又曖昧至極。
幾乎已經想像到,帳子裏的美人聽着這話,羞憤欲泣的模樣。
青紗帳被隨意撩起,他眼前出現一張傾城絕色的臉。
東陵厭眼底一片驚艷。
只是,想像中的羞憤卻沒有出現,他面前的人,神情安靜。
卻透露着一股勾魂攝魄的美感,會讓人無端沉迷。
江清月身子微微往後坐,緩緩抬頭,目光半垂,卻不言語,也不大讓人看得分明是什麼情緒。
東陵厭微微皺眉。
腦中浮現那夜江清月哭得生無可戀可憐兮兮的模樣。
“薛家的世子就快要回京了,這一回他立了功,薛家把你送上本將的榻,可問本將要了不少東西,還有一個誥命之位,卻不是給你的。”
江清月半垂着眸,語氣輕緩,帶着一股宿命般的平靜,緩緩開口:
“一夜夫妻百日恩,將軍為清月鳴不平,清月萬分感動,既如此,那薛家用我換的東西,將軍直接給了我可好?”
東陵厭似乎沒想到江清月會直接和他談判,臉上露出幾分興味的神情:
“你和薛家鬧了?”
江清月搖頭:“薛家禽獸不如,清月不能助紂為虐。”
“哈哈哈,好一個不能助紂為虐。
“你那夫君,可真是心狠。”東陵厭淡淡道。
“我雖入了忠勇侯府,成了世子夫人,但大婚當日,世子蓋頭未揭,便上了戰場,我和他也算不得夫妻。
“現在,我與將軍有了夫妻之實,便自然只認將軍一個夫君。
“更何況,將軍年少有為,模樣俊朗,薛家世子半分都比不得。”
“哈哈哈。”
這話明顯取悅了東陵厭,東陵厭笑得開懷。
隨即面容收斂。
挑眉一笑:“本將自然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比的。
“不過……本將可不娶二婚的女子。”
“將軍不娶,那是將軍的事,但清月只認將軍一個夫君。”
“倒是從一而終的貞潔烈女。”他意有所指,語氣帶着一絲嘲弄。
“倒也不是,是將軍那夜勇猛,清月念念不忘,心裏已經放不下其他人。”
“……幾日不見,膽大包天。”
這般離經叛道……
居然勾引他……
他眼神倏而變暗,想到那夜……,喉結滾動,慾念翻湧。
江清月抬眸向東陵厭看過來,目光清澈,不帶有一絲雜念,彷彿就真心這樣認為,說出口的話,卻讓東陵厭全身的血液都往一處涌。
她美極,看過來的時候目光直直的對上他的眼睛,周遭失色,他一時有些愣怔。
他並非重色之人,但此刻卻再不想太多,只想將眼前的人拆吃入腹。
他上前一步,伸手,一把將床上的人攬入懷中,修長有力的手指撫上她的脖頸。
微微一用力,緋色的衣裙便順着肩頭絲滑的肌膚垂落下來。
她發出一聲低呼,略有些慌張的去拉衣裳,手臂卻被人握住,她羞怯的垂下了頭,身體下意識的往後躲。
這般姿態落在他眼中,投懷送抱又欲拒還迎,像是致命的葯香瀰漫讓人頃刻間沉淪。
看着眼前大片的雪色肌膚,他眼眸晦暗如淵,尋着她的唇,深吻了下去……
夜深,半圓的月亮嬌羞的躲在了樹枝后,風大了些,從窗外來,拂得青紗帳搖擺得厲害。
帳子裏傳來低低的泣聲,像小貓兒低吟,在夜色里婉轉纏綿。
一隻素白的手鬆開了帳子,無力的垂落在床沿,下一瞬被一隻大手撈起反扣在床頭:
“今日怎的這般柔弱?”
這腰細得彷彿一掐就能折了。
他粗重的喘息將四周都蒸燒起來,聽得江清月骨頭都軟成綢絲,她輕吟出聲,聲線虛浮,愈發魅惑:
“將軍輕些。”
“輕些如何記得住?等世子回來,你與他有夫妻之實,是不是要再認一個夫君?嗯?”
問這話的時候,他倏然待她更狠,彷彿是懲罰也彷彿是警醒,那股霸道的佔有欲,江清月實實在在的感受着。
她知道他問這句話是因為先前她說的那句:因為和他有夫妻之實,才認了這個夫君。
她低呼出聲,聲音斷斷續續。
“將……將軍……不……不會讓……清月和他人……同榻的……”
她的聲音嬌媚婉轉,欲色從唇畔的低吟中流瀉而出,她媚眼如絲,半抬着眼看他,水眸瀲灧生波,似詢問也似無措。
天生尤物,只一眼便魅惑生情。
“該死的,若讓本將發現你用這種眼神看別人,本將便挖了你這雙眼睛。”
他惡狠狠道。
隨即抬手蒙住她的眼,又堵住她的唇,欺得她嬌吟細碎點點……
江清月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天白大亮。
第一回的時候,她哭了一夜,不肯睡不敢睡。
昨夜結束后,倒是睡得安好。
江清月想到昨夜,臉頰微熱,閉上眼睛。
昨夜他像一頭餓狼,發了狠一般,耗盡了她所有的體力。
她發現,當她不再抗拒,這種事,也挺快樂的。
“夫人,你醒了。”
江清月掙扎着要起來,門口守着的丫鬟綠浣聽到動靜快步進了屋。
“嘶……”江清月一動,身上便傳來被碾壓過一般的疼痛,又酸又麻。
索性又躺了下去。
綠浣走到床邊,抹了一把淚,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夫人喝些水。”
江清月搖搖頭,沒有動,想到迷迷糊糊時,有人喂她喝過水,似乎還抹了葯……
綠浣見她愣怔,又是抹淚,只是這回忍不住,哭道:
“夫人,咱們回去,以後再不來了。
“這三年,夫人為侯府盡心儘力,當初說世子戰死沙場,老夫人求着夫人留下來,現在世子立了功要回來,她們就什麼都忘了。過河拆橋也沒有這樣的。
“當初,明明和侯府有婚約的是大小姐,侯府落魄,大夫人不願讓自己的女兒受苦,便換了親讓夫人嫁了來。
“換親一事,侯府那時候是同意的,現在卻又拿夫人庶女的身份說事,還……還把夫人送來了將軍府,老夫人這般算計夫人,實在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