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火盆里燒起了皂角和蒼朮。
楚昭雲口含蘇合香丸,靠近了二頭家。
死者的嘴唇微微發紫,顯然是中毒而亡,銀針探入死者口中后楚昭雲有了答案。
緊接着,她仔細檢查了死者的全身,在死者頭部又有了新發現。
隨後,楚昭雲轉身看向張屈和袁青,點頭示意。
三人離開靈堂后,楚昭雲意味深長地看了張屈一眼。
她試探道:“礦主心裏可有猜測?”
張屈沉了沉眼,沒有隱瞞心思,低聲道:“礦里有人傳二弟是被姦細殺了,我看不像……”
“礦主的意思是自己人乾的?”袁青驚訝。
張屈繼續說道:“二弟嘴唇發紫,怕是中的鶴頂紅之毒……小雲,你驗出來了嗎?”
“致命死因的確是鶴頂紅之毒,死者身上只有微微的掙扎痕迹,結合死者身上的屍斑來看,他死在了那日夜裏,而不是清晨。不僅如此,死者頭上有被鈍器擊打過的痕迹,不過,是在死者死後擊打頭部形成的痕迹。”
楚昭雲說著話,見張屈和袁青不解的模樣,接着解釋:
“也就是說,死者中毒死後,兇手擊打了死者,是為了偽裝死者的死因。”
手法實在是太過稚嫩,她推測兇手是第一次殺人。
聽了楚昭雲的話,張屈和袁青久久不能回神。
楚昭雲接著說:“鶴頂紅之毒,我倒是在礦主手裏見過一瓶。”
張屈這才回過神來,冷靜解釋:“不是我害了二弟,不過……礦上進
出都有專人搜身,就怕有人把料偷偷夾帶出去,其他人想帶毒進來也難。我懷疑,二弟所中之毒,是我手裏這一瓶。”
袁青附和:“就算是礦主手裏的毒,也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鐵礦場裏待過幾年的老人都知道礦主手裏有鶴頂紅,這並非是什麼避人之事。”
張屈握拳,眼中有怒氣,“兇手一定還在礦上!”
楚昭雲沒有接話。
幾句解釋並不能洗清張屈的嫌疑,眼下在她眼裏,張屈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她只說:“礦主若是信我,我就開始查兇手。”
“小雲還會查案?”
楚昭雲輕笑:“驗屍推案,兩者何時分過家?”
張屈點頭同意,他聽了楚昭雲驗屍后說的話,已經信了楚昭雲的能力。
“查吧,你的交易我同意了。”
“那我先和礦主聊聊吧。”
袁青識趣退下。
“礦上有幾人知道礦主手裏有鶴頂紅?”
“不少人都知道,不必說老二老三老四他們,各個場子管事也都知道。”
“這瓶毒藥平日裏放在何處,可是別人輕易能接觸到的?”
“一直放在我屋裏外間的柜子上。”張屈沉默了片刻,隨後直言,“毒在我手裏,我知道自己嫌疑最大,但我若真是兇手,我又何必費盡心思查二弟之死?”
楚昭雲心想,賊喊捉賊的事情還少嗎?
“礦主叫二頭家二弟,是因為他是礦上二當家的,還是說有親戚關係?”
“他是我堂弟,叫張牛。”
“那
三頭家和四頭家呢?”
“林東則和李九都是當年一起開礦的兄弟。”
“張牛在礦上,有和誰結仇嗎?”
楚昭雲只是照例一問,卻遲遲沒能等到張屈的答案。
“礦主對我有所隱瞞,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查不出誰是真兇。”
“大傢伙因着利益聚起力氣一起往前走,自然也會為利益分崩離析。”
楚昭雲豎起耳朵洗耳恭聽。
張屈緩聲道:“我年紀大了,礦上的事愈發力不從心了,我打算今年就回老家。今年開春以來,他們三個就開始內鬥,他們幾個的心思,我不是不知道,但有些事都是必須要經歷的過程,唉……”
若是換了別的礦場,楚昭雲肯定得問一句,不在礦上了,分銀子走人便是。
但她知道這其實是韓敬的礦,所以肯定不止分銀子就走這般簡單。
她也明白,恐怕張屈想離開的真實緣由是不想再繼續跟着韓敬干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吧?
張牛,林東則,李九,他們是在爭礦主這個位置。
如此一來,兇手的範圍倒是小了許多。
“礦主懷疑誰?”
張屈沉默。
楚昭雲也沒指望老謀深算的礦主能給她一個答案。
眼下她要確定的第一件事便是,兇手到底是不是張屈。
空口白牙可不算證據!
面對張屈,楚昭雲還是留了一手。
她自顧說道:“礦主,我會儘快查出兇手是誰,不過我怕礦上其他人不配合我查案,畢竟我只是一個短工。不如
礦主借給我一個人如何?”
“袁青?”
楚昭雲搖頭:“袁頭兒也並非沒有嫌疑,他知道礦主有鶴頂紅之毒,也能輕易接近二頭家。我需要一個機靈而且能替我跑腿的男人。”
“你既提了,心中是有人選了?”
“是。昨日我和小螢去煉鐵場送飯,看見一人我覺得他很合適,小螢叫他楚大哥。”說著話,楚昭雲低了頭。
張屈一副看透了楚昭雲的模樣,同意道:“行,他雖然是老四的人,但也並非老四的心腹,人也算聰明機靈。”
“事不宜遲,我去找他,趕快開始查案。”
看見楚昭雲急不可耐往鐵礦場跑的模樣,讓張屈更加堅信小雲是打算找不到男人就跟了這個姓楚的。
年歲不大的姑娘,果真都是看臉的!
煉鐵場裏,楚昭雲去的不巧,段景曜帶着人去礦下處理矛盾了。
楚昭雲表明了來意后,在場子裏等着人去找段景曜回來。
但她沒想到,比段景曜先來的,是庄螢。
看來先前李嬸說的不錯,庄螢的爹是礦上專管廢料的人,所以很多人都在巴結庄螢。
她才在煉鐵場子裏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庄螢就來了。
消息傳得也太快了。
庄螢氣喘吁吁,臉龐被火光映的通紅。
她眼裏含着淚,既憤怒又傷心。
“小雲!你到底什麼意思,你要和我搶楚大哥嗎?”
楚昭雲微不可察嘆了口氣。
她大可說一切只是為了查案。
可這不是真相,也沒有意義。
庄
螢早晚都會傷心,長痛不如短痛,不如趁此機會讓庄螢死心。
“小螢。”
庄螢氣得手發抖:“我不知道礦主為何會答應你,但你總得懂個先來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