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楚昭雲和段景曜拿着小小的一張殘紙,將王氏私下裏叫到了一旁。
王氏自知事關重大,盯着那字跡看了許久,但最終也只是擰着眉搖了搖頭,說道:“實在是不知這是誰的字跡,府上識字的丫鬟小廝也不少……不如我將念兒叫來問問?”
“好。”楚昭雲妥協道。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沈念才姍姍來遲。
沈念拿着殘紙細細端詳了片刻,猶疑地說道:“這應當是出自女子之手,但看她筆力虛浮,這好似是用左手寫的……左手寫字是難事,不知是出自誰手……”
沈念也同樣不知。
正當楚昭雲打算放沈念走的時候,忽然看見一直攙扶着沈念的丫鬟神色有異,她連忙問道:“你知道什麼,是嗎?”
沈念大吃一驚看向自己的丫鬟,溫聲道:“碧兒,你是想到了什麼嗎?若是有線索,立即說與楚大人聽。”
被喚作碧兒的丫鬟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誰寫的,只是方才聽大姑娘說話,想到了……”
沈念追問:“碧兒,你想到了什麼?”
“有一次大姑娘被郭先生留堂抄書,我在一旁候着,我見郭先生會用左手寫字……”
楚昭雲看向沈家人,問道:“郭先生是何人?”
王氏解釋着:“郭先生是府上的女先生,是我和官人請來教習三位女兒讀書之人。這幾日,她倒是也一直在府上……我着人去叫她來!”
“好碧兒,這
次你可能立了大功,等找到殺害父親的真兇,我定要重重賞你!”沈念誇着丫鬟。
丫鬟碧兒只是點了點頭,臉上並無邀功的神色,接着便扶着沈念去一旁休息了。
楚昭雲往書房裏看了一眼,見齊州推官正在審問沈鬱,便去了西廂房候着。
段景曜一個閃身便不見了人影。
不多時,楚昭雲便等到了王氏帶着府上女先生來了。
“民女郭萍兒見過兩位大人。”
楚昭雲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郭萍兒,真不愧是傳道授業解惑之人,郭萍兒看起來正是腹有詩書氣自華之輩。
“郭萍兒,前日……”
楚昭雲話才剛問出口,便被郭萍兒打斷了。
郭萍兒立即說道:“大人,前日戌時三刻我來書房找沈執,但書房門緊閉着,我並未見到他。”
西廂房裏的王氏和楚昭雲皆因郭萍兒的話而錯愕。
只是知道她會用左手寫字,嫌疑才剛到她身上而已,她竟然自己就承認來過書房了!
楚昭雲直覺不妙。
哪有兇手會這般坦蕩?
楚昭雲問她:“昨日推司們詢問過府上眾人,你為何不曾承認自己來過書房?”
郭萍兒答道:“昨日推司只問我有沒有謀害沈執,並未曾問我有沒有去過書房,大人,我並不曾隱瞞。”
郭萍兒知道,若是府衙的人細細查問,定能查出來她前日戌時三刻來過書房,儘管那時她已經竭盡全力避着人,可誰知有沒有人看見了她?
與其等着楚昭雲自己
查到,不如她自己說出來,這般也顯得她更配合些。
“你來書房作何?”
“我在府上當了兩年先生,姑娘們學業也快結束了,我想着同沈執辭行。”
聞言,楚昭雲心裏有了把握,郭萍兒並不知碎紙字跡的事。
而且,怎會這般巧?
想來和沈執辭行,沈執就死了?
恐怕郭萍兒還藏了一肚子的話!
楚昭雲說道:“聽聞先生會左手習字,不如先生在此替我寫一遍十二時辰。”
她一眼不錯地盯着郭萍兒的反應,果不其然,此話一落,郭萍兒眼裏閃過慌張。
楚昭雲接着試探她:“郭先生是個聰明人,定是知道瓜田李下的道理。”
郭萍兒心中有些慌張,她一直被拘在自己屋子裏等着,並不知道府上又發生了何事,也不知道現在查案查到了哪一地步。
瓜田李下的道理她自然懂,經過瓜田莫要彎腰提鞋,走過李樹也莫要整理帽子,否則會被人懷疑成摘瓜摘李。
若不是擔心有人看見她前日來過書房,她自是不會主動承認。
可眼下竟然還讓她用左手寫字……
“我……”郭萍兒心中左右動搖,是主動坦白一切,還是以不變應萬變?
若是什麼都不說,她只是有嫌疑而已,只要府衙的人不是要找人頂罪,自然是牽連不到她身上。
怕就怕自己已經認了來過書房,已然是瓜田李下,萬一府衙的人順理成章地污衊她可如何是好……
郭萍兒忽然有些後悔,她
就不該承認自己前日戌時三刻來過書房!
“我沒有害沈執,我只是前日戌時三刻來過書房而已,我沒有見到沈執。”
“那郭先生便用左手寫一遍十二時辰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左手不會寫字……”
楚昭雲不緊不慢道:“有人見過你用左手寫字。”
“我……我真的沒有害沈執……和我沒關係,不能污衊我!”
“是嗎?”楚昭雲攤開手掌,露出留着戌字的碎紙。
郭萍兒到底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子,才被楚昭雲問了幾句話,她就有些心急了。
眼下見了自己的字跡,更是心驚。
竟然還真被府衙找到證據了!
她不知道有些話現在說,是否來來得及!
“我不知道!”郭萍兒藏在鞋子裏的十根腳趾,早就緊張地扣地了。
“郭萍兒。”楚昭雲見郭萍兒已然是自亂陣腳了,便主動給她丟了個台階,“沒有人說你害了沈執,你只要把你所做的事如實說來即可,府衙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但對於欺瞞扯謊耽誤查案的人,府衙也絕不會放過!”
“我……”郭萍兒心中動搖,卻也着實害怕。
就在這時,段景曜踏進了西廂房。
咣當!
段景曜將一把開了刃的匕首扔到了地上。
問道:“郭先生枕頭底下藏着這般鋒利的刀,刀上還塗了毒,郭先生是要作何?”
一旁的王氏大驚:“先生在府上住着,為何要帶這般鋒利的武器,我們待先生一片赤誠,先生
這是要防誰?還是說先生果真早就存了害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