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段景曜檢查着書房的窗戶,楚昭雲檢查着西廂房的後窗。
果不其然,兩處都有踩踏痕迹。
楚昭雲又問冬蒙:“你追人去了多久?你是親眼看見沈執進了西廂房?”
“我也不知道去了多久,我沒想這些……不過我追人跑出了汗,應當是追了好大一會兒……後來我回來后,親眼看見老爺進了西廂房。”
“你看見沈執的正臉了?你確定是沈執?”
“沒有,我只看見了老爺的背影。”冬蒙說完,猛地抬頭看向楚昭雲,“大人是說,那人可能不是老爺?”
“在我來之前,仵作已經驗過屍了,沈執是前日晚上死的。且屍首在書房,西廂房裏並無遇害痕迹,所以我推斷你看見的那個背影,並不是沈執。”
段景曜也說:“兇手把你支開之後,就殺死了沈執,從遇害到被發現,沈執一直待在書房裏從未離開。”
冬蒙軟了腿,嘴唇打着顫,“也就是說老爺的屍體在書房裏待了一整夜,我都沒發現……我有罪……我對不起老爺……”
“冬蒙,眼下不是說廢話的時候!”楚昭雲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冬蒙,“你仔細想想,前日見到的背影有何特徵或者不妥?”
“看着就是老爺啊……”冬蒙扭頭看向西廂房的方向,“那時天色昏暗,並無不妥……不對!他好像比老爺矮一些……”
楚昭雲點了點頭,這也算是個線索,“大娘子帶着冬蒙將全府的男人看一
遍,把背影像沈執又比他矮上些許的,全找出來。”
王氏應道:“我這就去,昨日依知州大人之言,所有人都拘束起來了,我這就去挨個找出來疑似之人!”
等到王氏走了,楚昭雲才問段景曜:“大人在書房裏發現了什麼?”
“來的路上,知州大人介紹了沈府眾人,說沈執唯有王氏一妻,二人所生的一個兒子三個女兒也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沈執並無妾室。”
“對,沈府是這般情況。”卓知州再次肯定道。
“書房裏有幾封信件,上頭是女子娟秀的字體,有幾封里還帶着幾個大字,明顯是稚子初習字所寫。約莫着,沈執養了外室?”
眾人驚訝。
楚昭雲看向幾位推司:“看來王氏這位大娘子也並非全然可信,若沈執真養了外室被王氏知道了……誰去盯着王氏行事?”
不久前還被卓知州斥責過的推司也不好意思再推諉差事了,一人立即回應着楚昭云:“我去盯着王氏。”
段景曜問道:“楚大人,我去查外室?”
“暫且不急,既是外室,怕是難以把手伸到沈府來。大人,還有別的線索嗎?”
“沒了。”
“我之前同大人講過驛館的案子,大人還記得嗎?也是這般,認錯了人。”
“說起驛館的案子,我倒是想起了另一樁事,我去探一探。”
“好。”楚昭雲只是隨口一說,她不知道段景曜想起了哪一樁事,見段景曜離開,她便回頭
看起了書房的門。
門內的門閂,已經被冬蒙撞斷了。
但就算門閂不斷,其實也很容易進出。
若是人在外頭,用匕首或者長劍將門內門閂頂起一移,便能開門。
若是人在裏頭,將門閂放好后,走窗逃走即可。
與其說兇手是想讓人覺得沈執是自殺,不如說兇手只是單純地想拖延時辰。
若非仵作驗出了死亡時辰是在前夜,沈府眾人只會以為沈執是昨日早晨死在了書房。
屍首被發現得越晚,兇手就越容易偽造不在場證明。
不管是哪一點,兇手的手段都不算高明。
“應當不是個聰明人……”楚昭雲喃喃自語。
卓知州沒有聽清,問道:“楚大人?”
“無事。我在想,從傷口能推測出兇手力氣小,從書房門內上了門閂又偽造沈執去了西廂房一事上看,兇手的手法亦是漏洞百出,恐怕兇手自己都沒想明白該怎麼擺脫嫌疑……”
“……”卓知州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中實在是羞愧,他手下的推司推官一個線索也找不到,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到了楚昭雲手裏,這案子卻成了漏洞百出……
“卓知州,你說兇手會不會是個年歲不大的人,或者是個……女子?”
“不知……”
楚昭雲並不在意卓知州的答案,檢查完了門閂,她便在書房門口背着手,老神在在地看着院子裏,等着段景曜。
沒等來段景曜,卻等到了卓知州的試探。
“楚大人覺得
齊州地界如何?”
“?”楚昭雲扭頭,如實解釋,“不知,深夜前來,今晨又多番打探,尚無暇欣賞齊州的景色。”
“不是我自誇,齊州人傑地靈,山好水好,冬暖夏涼,十分宜居。”
“……”楚昭雲不覺得卓知州是想和她閑聊,她順着卓知州的話,“那齊州可真是個好地方!”
“是啊!不知道楚大人願不願意來我齊州生活,若是楚大人願意,我定會努力為楚大人申請調令。”
楚昭雲這才聽明白,卓知州是想挖牆腳。
她只得低聲解釋道:“我本在汴京,去青州,是陛下親下的令。”
卓知州心中一驚,他只知道青州推官是外地來的,並不知道其中還有另一層內情。
既是陛下從汴京調來的人,以後定會回汴京走那青雲直上的路,不管是齊州還是青州,都留不住這般既有才能又有根基的人。
他識趣地改了話鋒,“等查完了案子,楚大人可一定得在齊州遊玩一番。”
楚昭雲也應着:“一定。”
話落,兩人又都老神在在地看着院子裏的一棵樹。
過了片刻,直到段景曜拖着一件濕漉漉的外袍回來,兩人才回神。
楚昭雲也立即明白了段景曜說的“一樁事”是何事,他定是想到了驛館小玥扔掉的衣裳。
“大人是去找衣裳了。”
“既然不是沈執,定有人披了衣裳,這是在府上花園小湖裏找到的袍子,就扔在了水邊。”
卓知州面上更羞愧了
,線索越來越多,顯得齊州府衙越來越無能。
但就算臉丟到了青州,也還是破案更重要!
值得欣慰的是,他覺得案子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