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兩人順利進城后,直奔別院去。
楚昭雲仔細跟段景曜講了狗洞的位置之後,便在巷子角落裏躲着等他。
過了片刻,她便看見段景曜頂着一臉難言的表情回來了。
“大人,如何?冊子還在嗎?”
“在。”段景曜從身後拿出了用之前綁在腳後跟的布料包住的冊子。
看他表情不算好,楚昭雲又追問:“那可還完整?”
“還算完整……”
楚昭雲迫不及待打開了布,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嘔……”
那狗子竟然在冊子上又拉又尿!
胃裏本就不舒服,一聞到狗屎狗尿味,楚昭雲立即乾嘔了起來。
段景曜連忙將冊子又裹住,也不好往懷裏塞,只好背到身後。
安慰道:“不管怎麼說,冊子還算完整……”
楚昭雲緩了一會兒才平復了心情,應道:“對,萬幸還算完整,我們各自回家吧。”
“昭雲,依着高騫的性子,恐怕在出城找我們之前,就派人去伯爵府門口等着了。等着的人雖然不會拿我們怎麼樣,但勢必會給高騫送信。”
“難道高騫還敢綁人不成?”說到底,高騫綁他們沒有任何能搬得到枱面上的說法,“難不成只要在汴京城一日,就要提防着他?”
“莫急,我有法子治他,只是眼下我們先找地方休息。”段景曜猶豫了片刻。
最後抬起手,用手背貼上了楚昭雲的額頭。
問她:“你沒發現你已經發燙了嗎?”
楚昭雲一愣,隨後妥協道:“我這狀況實在不適合回伯爵府,可是我們沒有一文錢,怎麼住客棧?”
“高騫不知我住何處,只是我府上清冷,不適合休養,我們去白澤家。”他和白澤是過命的交情,不用有是否叨擾他的顧慮,白澤的府邸很小,卻也什麼都不缺,比他府上強百倍。
“嗯。”
不知為何,聽到段景曜說自己府上清冷的時候,她心中有些酸澀。
平日裏再忙,她回家后還有家人見的溫馨與熱鬧。
聽他這意思,府上只有他自己嗎?
……
白家小院。
白澤剛送走了段景曜請來授課的先生,眼下也不餓,便在院子裏一邊踱步一邊回憶着方才先生所講的知識。
咚咚咚。
白澤停了思緒,心想先生定是落下了東西。
一開門卻看見自家大人背着楚昭雲。
“這這這是怎麼了!”白澤將兩人扶進來,往外探了探頭,確認沒跟來什麼尾巴后關緊了大門,“大人,楚姑娘受傷了?”
“稍後再跟你說。”段景曜來過白澤家中,知道客房在哪,徑直往客房走着。
楚昭雲眼下還好,雖然渾身不得勁,但不像在山洞裏時那般困了。
趴在段景曜身上跟白澤解釋道:“我倆剛從城外逃回來,太冷了,又餓,我可能傷風了,沒有受傷。”
“我家中備着葯,我先去煎藥!”
“順便煮點兒粥。”楚昭雲叮囑着跑開的白澤,她想喝粥,這輩子都不想再吃地皮菜了。
段景曜將楚昭雲背到了客房,問道:“覺得冷嗎?”
“冷勁兒過了,覺得很熱,燥熱。”
“先躺着。”段景曜話落,去打了一盆冷水,浸濕了帕子,敷在了楚昭雲額頭上。
她整個人都在發燙,卻莫名來了精神。
“大人還好嗎?大人發熱了嗎?”
“我沒有。”
“偏我體弱。”
段景曜溫聲解釋道:“並非你體弱,你在地牢裏待了太久,一直躺在地上受了冷氣,又沒有吃東西,這才身體受不住了。”
“嗯,我感覺我要生病了。”好在家人只以為她去辦案了,不會太過擔心。
說完話,楚昭雲狠狠地舒出了心裏的一口濁氣。
這兩日就像做夢一樣。
“等你吃了葯睡了,我就去收拾高騫。”
“大人不休息嗎?”
“我不累。”他去救人一趟,大部分時辰因着軟筋散的藥力,並沒出什麼力,談不上累。
“大人知道哪些能說,哪些暫時不能說。”
“嗯,我知道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高騫就敢綁了他們,就算他是勞苦功高的大將軍也沒這個權力。
言語之間,他已經有了收拾高騫的法子。
“來了來了,先喝粥還是先吃藥?”白澤端着碗進了屋。
楚昭雲接過了粥碗,她要先墊一墊肚子。
“大人,我再去端碗粥。”
“不用。”段景曜伸手攔住了白澤,他不餓。
白澤連忙問道兩人為何這般狼狽,為何要從城外逃回來,是誰在追他們?
段景曜言簡意賅將這兩了說,聽的白澤眉頭直皺。
“大人,這高騫膽子也太大了,我敢肯定大人從來沒得罪過他,他因為柳阿公綁了楚姑娘還勉強算個理由,但他綁大人怎麼也說不過去啊!”說完話,白澤意識到自己這麼說不好,連忙解釋道:“楚姑娘,我不是說他應該綁你。”
“我知道,不用解釋。”
“白澤,這事你不用操心,只留我們在這住一天就行。”
“大人和楚姑娘受了這樣大的折磨,我怎麼能……”
“你且安心讀書就是。”
楚昭雲點了點頭,附和着段景曜的話:“若是你明年開春后能夠一舉高中,還怕沒有彈劾高騫的時候?”
說到此事,段景曜又關切問道:“最近學的如何?”
“大人放心,我很用心學,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了。”
“全力以赴不會後悔就行,考不上再回皇城司,你也別有壓力。”
“嗯。”白澤點頭應道,怕自家大人和楚昭雲還有話說,他便出去了。
楚昭雲喝了幾口粥,又將葯喝盡了后,便來了困意。
“我困了……”
“嗯,我等你睡着就走。”說著話,段景曜轉過了身。
楚昭雲三下五除二將外衣脫掉,鑽進了被子裏,平躺下的那一刻才感覺七魂六魄徹底回了身體裏。
原來安安穩穩地躺在床榻上這般幸福。
聽着楚昭雲呼吸平穩后,段景曜才轉過身來,將她額頭上的帕子拿下來,重新浸了冷水擰乾了再放回她額頭上。
如此重複了五六遭,他才悄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