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去陪洛三川
杏色帷幔下,兩條身影火熱交纏,帳內吟哦陣陣,錦被頻翻。等到一切平息,一個面如冠玉的男子披衣下床,他讓出的大床,一溫軟婦人正捋着胸脯喘氣,她眉眼含春,肌膚雪膩,滿身淋漓的香汗就像一隻預備結繭的春蠶。
她叫阮白荷,是這季家莊少主人的妾,雖沒正式成禮,但入庄三年,孩子都有了兩個,縱是無名也有實了,更何況少爺雖不愛她,平素對她也是不錯的,衣食住行都給足了,且每過來折騰一回,事後的溫言軟語都少不了,今天卻——
“白荷,我和洛三川見面了。”
季春棠點了燭,給自己倒了杯茶,屋裏更明亮了,可季春棠的臉卻隱隱透着青黑,一副山雨欲來的架勢。
阮白荷意識到出了事,立馬爬起來,溫柔的杏眼怔怔地望着季春棠,還以為他終於願意和自己說生意上的事了。
結果,季春棠說:“過了今晚,你就去服侍洛三川吧。”
!!
阮白荷只聽見自己的腦子轟的一聲,她有點沒反應過來,似是不確定地又問了句,“什麼?”
季春棠的臉黑的不能再黑,握着手裏的茶杯,茶杯不堪其握,竟是“咔擦”一聲碎了,碎掉的瓷片扎進季春棠的手,痛意讓他清醒,他看向阮白荷,目光是無比的狠辣、不容置喙。
“今晚,你去洛家,未來一段時間你就做洛三川的人吧。”
“砰。”
阮白荷暈了過去,季春棠強自按下心中的不忍,對外呼喚:“蔡嬤嬤!”
一駝背老僕應聲而入。
季春棠指了指阮白荷,再不說一句,推門離去。
蔡嬤嬤看着地上暈厥過去的阮白荷,長嘆了口氣,招呼眉兒墜兒抬來熱水,阮白荷在浴桶里悠悠轉醒,看到蔡嬤嬤,眼淚唰一下就流了下來,而她也從蔡嬤嬤那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夫人要治病,溯雪丹必不可少,那是蒼雪派的秘葯,如沒有關係,便是少爺也難求,更別說夫人要用的也不止一粒,要想得到長期的供應,簡直難於上青天!不過就是這青天,少爺也找到門給登上了。”
阮白荷垂淚,“洛三川?”
蔡嬤嬤點頭,她給阮白荷擦背,眼中透着無奈,“洛三川,是蒼雪派鄭香主同父異母的幼弟,鄭香主父母已故,只剩下這麼一個弟弟,疼的跟什麼似的,那尋常人看都看不着的溯雪丹洛三川想拿就拿,想用就用,少爺求到他面前,他和少爺還有點情誼,答應幫忙,但提了一個條件……”
“這個條件,是我?”
阮白荷睜大了一雙美眸,她想起來,前些日子那位洛三川洛公子到莊裏做客,梅若身子不好,是她出來接待,當時她還給倒了茶,對方恭恭敬敬,並無任何逾矩,為何……
“想必他是無意於娘子,但看中了娘子的身子。”蔡嬤嬤說。
阮白荷卻愣住了,“我的身子?”
阮白荷長了副極為魅惑的身子,說是前凸后翹已經不足以形容,是豐滿曲線映明月,風情萬種賞不同,單看臉,她最多也就是個清秀婉約,配上了豐乳肥臀的身材,直接就是風華絕代。而她確實也好生養,進庄前,不過是與季春棠春風一度,就珠胎暗結,那時季春棠不讓她生,她墮了,可很快,又有了。
在東街院子生了第一個孩子團哥兒,進庄后又馬不停蹄生了圓兒姐,之後也數次懷孕,卻莫名流產,加上季春棠不讓她生,每次完事都會找蔡嬤嬤給她端一碗避子湯,這才打住,不然,阮白荷還得繼續生下去。
且她生和旁的婦人生還不同,旁的婦人生,是鬼門關里走一遭;她生,只需往床上一躺,腿一張便有孩子呱呱落地,連全縣最好的穩婆,見了阮白荷也說不出別的話,只誠惶誠恐地稱她是九子神母,註生娘娘。
“所以,洛三川是為了孩子才盯上我的?”
阮白荷打了個寒顫,再抬頭,一雙盈盈杏目噙着淚水流的更凶。
“嬤嬤,我不去,你跟夫君說說,看有沒有別的法子讓他拿出溯雪丹,我,我可以去給他幹活,收拾屋子,做飯,怎麼都行!就是不能,嗚,不能……”
阮白荷捂着嘴痛哭,蔡嬤嬤拍着她的背安慰,神情也十分心疼。
“娘子哎!”
她除了勸阮白荷接受也沒別的法子了,夫人的病是一定要治的,少爺已經下了決心,無論對方提什麼條件,只要能治好夫人,他都應允。如今,洛三川沒有要星星要月亮,只要一個婦人回家傳遞香火就給上一年的溯雪丹,一年,夫人的病能不能好就看這一年,這是夫人的機緣,是少爺的機緣,少爺如何能放棄呢。
唯獨苦了荷娘子,這麼多年,勤勤懇懇地服侍少爺,給少爺生兒育女,對待夫人,更是頂天的順意聽從,甚至夫人命人偷偷設計悄無聲息流掉她的孩子,少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為延長那一刻的歡愉,如此傷身體的避子湯說給荷娘子喝就給荷娘子喝。
荷娘子亦是聽話到了骨子裏,這些年,她始終覺得自己虧欠夫人,可當年的事誰說的清!究竟是荷娘欠了夫人,還是少爺欠了荷娘?即便是欠了,還了三年,也該還清了吧!
就算荷娘在莊子依舊沒有名分,她終歸也是孩子的母親!這般荒唐下作的事,少爺做了,老太太知了,竟也不攔着,這一家人都把荷娘當什麼了……
“我的好娘子,事到如今,你要跑,也是使得的!”
蔡嬤嬤說著說著也流了淚,她把荷娘從浴桶中扶起,荷娘豐滿的身軀圓熟的跟葫蘆似的,這是頂好的地,頂好,不是拿來糟蹋的。
阮白荷聽見話抖了抖。
跑,往哪跑?怎麼跑?
要她丟下孩子,丟下丈夫,丟下梅若?她做不出來!
她先前已經欠了梅若,現在跑了梅若的病就更沒了着落,春棠也會恨她,他拿着孩子,她再也別想見他們,這樣的結局,阮白荷一樣承受不起!
好不容易從窯子裏出來了,好不容易有了棲身之所,過了兩年好日子,難道又要回到最初,去流落街頭?不,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