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8陪我到時光盡頭(2)
這種美國兵怎麼能在戰場上打仗?怪不得美國輸了那場戰爭。***
歪嘴他們到的那天我在大伯爵汽車行雇了一輛禮車,又訂了旅館。不管手頭怎麼緊,歪嘴和欒軍的到來是件大事,中國男人見了面倒不會有西方人那種擁抱,連手都不握一下,但我也看得出來歪嘴和我一樣激動,連煙都拿反了。我們在中國城的一家酒樓吃的飯,一桌子菜都沒怎麼動過,歪嘴和我頻頻跑到門口去抽煙,一時卻也相對無語。突然,歪嘴說順便告訴你出來前辦了點小事。我問什麼事?歪嘴說出來前把你們糧店經理的家給燒了。
歪嘴和欒軍的到來帶來一股生氣,我們搬出那鬱悶的地下室,在日落區靠近海邊處找了一幢獨立的房子,三個睡房,加上車庫裏的一大間,足夠我們四個人住。另外,我們買了一輛二手的豐田,四個人在靠近動物園的空曠街道上學車,欒軍充當臨時教練,一個禮拜下來,每個人都學會了。
歪嘴他們帶來的錢不多,除了留給家人的生活費之外,付掉蛇頭的費用、租房子的錢、買車的錢,我們竟然沒多少錢了。當初五百萬港幣拿到手上覺得是用不完的,現在奇怪錢怎麼會這麼不禁用。
歪嘴說總得找些事來做,四個大老爺們兒這麼閑着也不是一回事。但是找什麼事來做呢?我們幾個一無所長,除了欒軍比較心靈手巧之外,另外三人都只能出賣體力。歪嘴道:“我看了幾天報紙,研究出唯一可行的是做裝修,在中文報紙上登個廣告,去估價時把工價壓低一兩成,還是會有人願意僱用的。老大、臧建明你們多少還在工地上干過幾天,欒軍以前學過木匠,我們先湊合著干吧。”
我們自擬了個公司名字叫“通用”裝修,在當地的《世界日報》和《星島日報》刊登了廣告。打電話來的人還真不少,於是四人一起去看工。臧建明是少不了的,三藩市華人七八成是廣東人,很多廣東佬一聽不是說廣東話“啪”地就掛上電話,談都不與你談。臧的一口流利的廣東話至少能和人交談,開始我們要的價實在太低,做完工一算成本,簡直是在白做。只得自己安慰自己,積累經驗吧。
常常我們忙得滿頭大汗,臧建明卻不見人影,車也被他開走了,我們下了班只能坐公車回家。逼問之下,他招供去了一個叫“百合花”的賭場,就座落在離三藩市不遠的聖布魯諾,這小子本想趁隙去玩一把,但一坐下就忘了時間,直到身上的錢輸完了才想起回來。
我能怎麼辦?講多了大家都煩。我們只是個鬆散的小團體,互相之間並沒有約束力,雖然他們叫我老大,也只是個稱呼而已。現在這個老大隻能提供大家一份最底層的生活,再要叫我直起嗓子訓人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
日子過得不死不活,做裝修賺的錢吃不飽餓不死,一個多月下來,大家都瘟了。歪嘴、欒軍剛來美國的心勁兒泄得一乾二淨,幹完活回家躺在破沙上就睡了過去,或者呆看中文台直到深夜,問他看了什麼一點也回想不起來。
我們就這樣在美國擱淺住了。
一天晚上桃子突然來訪,說大哥你們搬了新家也不請我來玩啊。房間裏四個男人一陣忙亂,屋子裏亂得像狗窠一樣,桃子阻止了我們手忙腳亂地收拾,在沙上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大哥,建明,還有這兩位沒見過的先生,怎麼不介紹一下。”
我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歪嘴和欒軍,桃子抿嘴一笑:“李義山?那可是個大詩人啊。”
歪嘴竟鬧了個大紅臉。除了臧建明,我們這些人都不知道歪嘴怎麼變成了個詩人?
看到我們一副呆相,桃子趕快給我們解釋唐朝有個李義山,是個著名的詩人。寫的詩纏綿悱惻,唐詩三百里就有他的詩歌。我說歪嘴你這輩子投錯了胎啊,詩人怎麼到美國來做了個裝修佬啊。
屋裏有個女人就是不一樣,大家都變得活躍起來,臧建明一脫平時委靡不振的神,講了很多黃色笑話,桃子聽了一樣哈哈大笑。
笑了一陣之後,桃子好像不經意地說起:“大哥,建明,告訴你們一個消息,如果你們還想參加我們公司的話,動作要快喔。因為從下禮拜起,公司的贏利不錯,股份要漲到二萬塊錢一股,這禮拜五是最後一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