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長安飛桃紅 （7）

龍膽繼續說道：“未及，洛氏出身貧苦，在被賣入林家作童養媳時，曾有個青梅竹馬的獵戶名叫孫強，同林南加成婚後，也曾以兄長相稱，數次從孫強手上買回野味，毒殺案發當日，林南加致死的那一盤兔肉，仵作驗過其中含有大量砒霜，那隻兔子正是林南加送來，洛氏親自烹飪，事發后孫強逃逸，緊跟着林氏滿門被殺死時，有街坊曾在當日見過孫強在附近出沒，現場林家屍首上的致命刀痕附合孫強自製用來打獵的三刃鉤爪，又及靈堂內外皆有其明顯腳印和血手印，故大理寺第一時間斷定孫強乃是孫氏滿門毒殺案的第一嫌疑人，確有理有據。”

“洛氏毒殺親夫作案時間為三更一點，洛氏滅門一案的作案時間在三更一點，接下來的女童擄劫案皆為夜晚，多為三更一點左右入門搶劫，十日前也就是最近的苦主為東市炊餅販子老肖頭，他的小孫女，也是他唯一的親人，正是第四個失蹤女童。”

“後續死者身上的傷痕，與林氏一門的致命相似，案犯所用為三爪鐵鉤或鐵爪之類的兇器，依然附合與孫強的三刃鉤爪，故凶人一人或是兩人，仍首推孫強及其同夥。”

“案犯自今年上元節起，暴虐升級，不但公然殺害左僉都御史應叔美大人，甚至將其肢解，嚴格說來同林氏滅門案一樣，死者皆面容被毀，首級及四肢分離，開膛破

肚，心、肝和肺皆被掏出，肝臟遺失，肺放在右側，心臟則被握在死者左手中。緊跟着二月初二，又殺右金吾衛武侯長趙通達，同樣手段殘忍，令人髮指。所有案發現場皆痕迹零亂，腳印和掌印無法提取，唯有最近的大寧坊門擄童案現場，趙通達的無頭屍首旁邊隱有半隻獸爪印，類虎類犬，卻又不是，大理寺又費一個月，幾乎把整個長安場翻了個遍，也沒有發現同這隻獸爪一樣的禽獸，似是更坐實此乃是妖人的座騎鬼獸。“

眾人的視線緊跟龍膽，不想龍膽無奈地說道：“束何長官堪驗后，斷定是只跛腳的野犬前爪印，理應不與本案相干。”

眾人爆笑出聲。

辛追暗想：“如今太后垂簾，攝政王當政，必是長安縣令忙着巴結新主子，故意壓下羅剎妖一案，大理寺想粉飾太平，使得凶人的膽子越變越大，這回扯到朝官命案了，實在瞞不過去，這才上報朝庭，求助於內衛，可又不能顯得過於無能，只好假說妖孽作祟。”

卻聽龍膽冷冷道：“我西營衛同僚曾議過此案，應大人乃蔡大學士高足，甚得聖寵，初五入宮對詔，應大人為民請命，在聖上面前上奏羅剎妖一案，翌日朝堂上聖上問及此案，攝政王亦斥責了大理寺瀆職怠政，這凶人便在幾日後加害應大人，不可謂不囂張。故聖上下旨命我東西兩營火速共破此案，在場同僚皆是

兩營奇謀擅斷者，還望諸位見微知著，同心協力，早日查辦真兇，告慰無辜英靈，還帝都百姓一個平安。”

龍膽結束案卷介紹，放眼望向場中，和他預期的一樣，說是兩營共斷，可諸人仍然在涇渭分明的兩大隊列各自為陣，也未見互相交流，只自發地按各自陣營分成幾隊，三三二二或在各自手心打着手語，或陷入極低的竊竊思語，眼神交會地緊張討論起來。

龍膽暗想，若論在官場升遷最快，最討御前內闈歡心的，莫過於碧水堂玉東雲那廝了，他又能在東西兩營行動自如，長袖善舞，如今既是兩營共斷羅剎妖一案，為何銀王不將此案交給他，反交給自己呢？如今兩營各端着看家本事，卻互不交流，莫非就是想看我笑話，來個領導無方，好名正言順地抬舉玉東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