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5天堂口(1)
第二天準時接到華祖國的電話,一開口就說:“貨是沒問題,但我的份子在哪邊算?”
我說:“慣例是問你的那邊拿。***”
華祖國說:“慣例是慣例,但要這貨的人很多,我是憑了老同學的面子才聯繫上的,再要開口拿份子就不太好意思了。”
這傢伙貪得無厭,擺明了他是想先吃碗裏的,再吃鍋里的,拿個雙份。我雖沒做過生意,但用腳趾頭也想得出來。世界上哪有白拉生意的?但我不好說出來,生意還得從他手上過來,於是用爽快的口氣說:“既然這樣,祖國,當然不會讓你白出力,我的傭金和你對分,百分之五十對百分之五十怎麼樣?現在還沒跟美國人講好傭金的比例,我會盡量去爭取一下。不過也不能抱太高的期望,他們美國人有錢什麼地方買不到貨,獅子大開口是會把他們嚇回去的。”
華祖國說:“貨是不愁賣不出去,南斯拉夫那兒一下訂單就是幾萬支。我同學是想打開美國市場而已,才願意把緊俏貨抽出來,你不用太過分讓步。他們美國人拿着大把美元買不到貨也是白搭。”
我說我們得有個共識,總歸得想法兒把生意做成為上。
掛上電話,我盤算了一下:貨是沒問題了,是好事,但我的傭金會被華祖國撬掉一大塊,是壞事。但這種貨色又不是自行車零件,到處能找得到,被華祖國敲竹杠也只得認了。希望能在皮特那兒再擠點油水出來,反正大頭是他賺的。
我在電話里跟皮特說:“你要的貨有眉目了。”他阻止我說下去,約我去北岸區百老匯的一個酒吧,我問他為什麼不去上次的海崖屋?那兒氣氛不錯,還可以觀賞風景。他說這種事最好不要在同一個地方談,而且在百老匯我們可以觀賞另一種風景。
我到了那裏現是個脫衣舞酒吧。霓虹燈閃耀的門下站着一個胖大的黑人,穿着帶肩章的金色制服,像個小丑般地大聲吆喝招攬生意。走了進去,室內幽暗的光線使我什麼都看不清,只聞到酒味、女人的脂粉香水味和刺鼻的煙味。突然,舞台上的腳燈一下子大亮,音樂震天動地,燈光下一屋子的波峰臀浪。舞台上的年輕女人**着上身,穿了件小褲衩在鋼管上倒立豎蜻蜓,大腿忽開忽合,極盡誘惑之能事。我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一曲過去,我才回過神來,想起此行的目的,轉頭去尋皮特,看見他靠在吧枱上,背朝着我,一手摟住一個女孩的纖腰。我走過去拍了下他的肩膀,他轉身笑着跟我打招呼:“快來見識一下這隻性感的小野貓,從她身上你可以體會到為什麼三藩市是男人的天堂。”
握了手,皮特在吧枱上為我叫了杯伏特加,又問身邊那嬌小的女孩:“寶貝,再來一杯?”女孩點點頭,伸出手中的杯子。她看來最多不過二十二歲,藍色的眼睛很冷,皮膚白皙,頭染成淡金色向後梳去,上身全部**,脖子長長的像天鵝一樣,下面僅穿一條遮住臀溝的丁字褲,手中擎着一根細長的雪茄煙。
皮特笑着介紹道:“奧加是從蘇聯來的芭蕾舞演員,而這位從江城來的李先生,將是未來的百萬富翁。都是北半球的來客,你們之間應該有很多話好說,不過請注意,奧加是件藝術品,只能看不能碰。”說著卻在奧加裸露的屁股上輕輕地拍了一掌。
奧加目中無人地把眼光轉過去,對皮特說:“我不喜歡東方人。”
皮特愕然道:“為什麼?”奧加只是聳了聳肩。
我窘在那裏。
皮特打圓場道:“他是酒吧的客人,老闆是怎麼教你們招待客人的?”
奧加撇撇嘴道:“有些東方人來這兒從不肯付小費,還老是動手動腳想佔便宜。”
我說那都是一些土包子,東方大着呢,每個地方的人都不一樣。
奧加吐了個煙圈,說她在莫斯科也見過江城人,做地攤生意,專門賣一用就壞的低檔貨,都是些騙子。
“太可惜了,”我喝了口酒:“你不幸碰到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至於真正的江城人,好像你還沒有見識過,我相信來日方長,你會改變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