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二波說客
一連幾天,段之晴還是住在小旅館裏,邵辰越也一直沒有來上班。辦公室里有人猜測,他或許是因為表現出色,被提拔進了總部,也或許是因為不滿意現在的職位,而選擇了跳槽。種種的猜測之下,只有段之晴知道,他只是單純的不想來上班,可能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也可能是在生氣她的數日不歸。寧彥的話,她不是沒有聽進去,只是有時候理解和原諒,真的是兩碼事!就像在審判庭上聲淚俱下的犯罪者,他的理由再充分,再能夠博得別人的同情,也不能成為傷害別人的借口。有時候,公眾不能理解被害人的咄咄逼人,不過是因為受傷害的不是他們,他們便做不到感同身受,更不會明白這種傷害帶給被害人的滅頂之災……段之晴現在就陷入了這種狀況里,她了解邵辰越的身不由己,她同情他被拋在訂婚宴的遭遇,可她仍舊不能原諒他對她的所作所為。於是,逃避似乎成了最好的辦法……不過也有人說,逃避不是辦法,因為你總是要面對的。伴隨着第二撥說客的到來,段之晴發現,那些屁話說的還真有理!那是一個很不起眼的黃昏,一團團的白雲悠閑的浮在天際。段之晴跟何采兒有說有笑的從大廈里出來,沒走幾步,就有一輛明黃色的蘭博基尼停在了兩人面前。開車的男人有着一張可愛至極的娃娃臉,跟車同一顏色的頭髮不羈而張揚。“美女上哪兒去啊?一起吃個飯唄!”男人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外加一個誇張的媚眼。對於這種近乎於地痞流氓小混混的行為,何采兒的第一反應是嗤之以鼻,第二反應就是拉着段之晴趕快走。她這樣彪悍的女人,一向看不慣這種因為家裏有幾個臭錢,就四處沾花惹草的富二代。說白了就是,女漢子自以為是仇富心理——這是何采兒的解釋。何采兒發現段之晴竟然沒有跟她同仇敵愾,有些疑惑的回過頭來。只見段之晴有些無奈的站在原地,語氣平常的說,“你比我想像的來得要早……”杭雪松不以為然的撇撇嘴,“為了你能原諒少爺,我也是蠻拼的!上車吧!”段之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何采兒,而後者只是眼神探究的在她和杭雪松之間看了看,便一臉了悟的調侃:“艷福不淺啊!那我就不打攪了!”談話可以去很多地方,例如咖啡館、西餐廳、茶社……只要環境靜謐、適合交談就行。可是杭雪松卻偏偏把她帶到了一個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學校。他撫摸過潔白的柱子,還有修剪整齊的植被,眼神幽深的說:“這是承載了我們很多記憶的高中,也是誤會開始的地方……”“誤會?”段之晴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不解的問。杭雪松肯定的點點頭,繼而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語氣娓娓的說:“少爺以前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只是沒有現在這麼冷漠,那時候的他單純而靦腆!”“有一天,他跑過來跟我們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想要知道她的名字!”“少爺說,那個女孩瘦瘦小小的,留着齊劉海和一頭及腰的長發,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後來你找到了?”杭雪松突然的停頓,讓段之晴直覺以為,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聽到她的問話,杭雪松的神情突然夾雜了痛苦和後悔,“我多希望我沒有找到她……一直都找不到……那該多好!”“我告訴少爺,那個女孩叫白以苒,是跟他同年級的校花,學習特別好,而且還是不少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呢!”“可是我認錯人了……”杭雪松的聲音從一開始的興高采烈,驀地低了下去。“沒理由啊!你沒有見過那個女孩,所以會認錯,可是邵總不是知道那個女孩長什麼樣子嗎?他不可能會認錯啊!除非她們倆……”段之晴頭頭是道的推理戛然而止,星芒閃動的的雙眼裏,是猜測到結果的震驚,“難道那兩個女孩是……”杭雪松苦笑着說:“她們倆是雙胞胎,白以苒還有一個早她一分鐘出生的姐姐,叫白以晴!”段之晴吃驚的說不出話來,她似乎已經猜到後來事情的發展是多麼的造化弄人。杭雪松坐在操場的看台台階上,眼神遊離的望着灰濛濛的天空,聲音低沉的說:“後來的事不用我說,你也猜到了吧!妹妹喜歡上了少爺,少爺真正喜歡的卻是姐姐……”“那寧彥說的,訂婚宴上未婚妻逃跑是怎麼回事?”段之晴有些不明白,所謂的未婚妻到底是誰?如果是白以苒,她根本就理由逃跑,如果是白以晴,她壓根就不會答應訂婚吧!“當時白家的企業遇到了很嚴重的資金困難,瀕臨破產,他們迫切的需要帝國集團的資金投入……”杭雪松說的很隱晦,但是話里的意思卻十分清楚。“所以他就以這個為條件,要求白以晴嫁給他?”段之晴內心突然生出一股憤怒,說話的語氣也不善了起來,“用金錢和權勢來壓人,虧他想的出來!”“可是白以晴逃了!”杭雪松猛地提高了音量,情緒竟有些激動,“少爺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為了得到她,連經濟聯姻這種他最不屑的手段都使出來了,可是白以晴呢?”“她哪怕有一次正視過少爺的感情嗎?沒有!她在逃避,一直不停的逃避……”“白以晴同溫順乖巧的白以苒性格完全相反,她那麼桀驁,又那麼自私,她不允許自己的愛情夾雜不單純的成分!”“所以她逃了,不顧邵、白兩家的面子,不顧少爺雙手捧給她的感情……就是到了不得不面對的訂婚宴,她還是把白以苒推給了少爺!”“少爺只是一不小心認錯了人,他不該受到這樣的懲罰!”杭雪松近乎聲嘶力竭的說。“這麼多年了,少爺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我知道他心裏在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不用心一點……”杭雪松垂下頭,倏然落下的淚水,潤濕了他雙腳間的地面。“其實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我再認真調查一下,就會知道白以晴的存在,少爺也不會認錯人了……”段之晴拍了拍杭雪松的肩膀,“這不是誰的錯,只能說……天意吧……”杭雪松看向段之晴,那張同白以晴如出一轍的容顏上,有着歲月無法磨滅的熟悉。“之晴,你原諒少爺好不好?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他緊抓着段之晴的手問。“我……”段之晴不忍心打擊滿懷希望的杭雪松,可是要她原諒邵辰越,卻不是那麼輕易的事。看到她的猶豫,杭雪松神情失落的鬆開手,聲音低沉的說:“他只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會對有些事敏感過了頭……”“你說邵辰越……在乎……我?”段之晴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千真萬確!快十年了,他沒有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也沒有哪個女人可以隨便住進他的公寓,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杭雪松眼神鄭重的說,“我希望你可以認真想一想,對少爺公平一點!”“公平?”這時她第二次聽到這個詞,究竟怎樣才算對邵辰越公平?原諒他么?“寧彥也這麼說過……”段之晴眼神銳利的看向杭雪松,“你們是商量好的?”杭雪松毫不避諱的點頭承認,“是!不過少爺並不知道,因為他肯定不會允許我們這麼做!”“他究竟好在哪兒了?那麼冷冰冰的一個人,居然會有這麼死心塌地替他着想的朋友!”段之晴自言自語。“你說什麼?”杭雪松一臉疑問的看向突然淺笑的段之晴。“沒什麼,我是覺得或許真的該回去了!總是住旅館消費太高了!”說完,段之晴就站了起來,大步邁下台階。“你說的啊!不許食言!食言而肥,你可是會胖死的!”杭雪松衝著段之晴的背影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