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紙包不住火
屋子裏充滿了燥熱的氣氛,茶杯里的水彷彿瞬間就可以蒸發成白色的霧氣,這樣的氛圍不僅讓屋子裏的兩個人身體上感覺不適,連心上也像有人拿着針在時不時地刺着,不算太痛,但是叫人渾身難以忍受。
尤其是宋參偉,他需要關德銘的一個說法。
“你說說,你都把你的乖侄女慣成什麼樣子了,你明明知道林薈心才是真正的繼承人,可偏偏讓你的乖侄女曼雪一次一次地么折騰她,你心裏那道坎過得去嗎？”
關德銘站在窗前,手背在身後,屋子外的陽光灑了進來,將關德銘的臉照的是陰暗有致,可就是因為這陰暗有致,所以宋參偉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摸不透他心裏所想,只能等他自己說出來。
屋子裏很安靜,就連窗外一點點蟲鳴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期間一位僕人過來收宋參偉手裏已經冷掉的茶,宋參偉因為自己的心情,所以隨便地把茶杯往僕人的懷裏一丟,而僕人默默無語地又給了宋參偉一杯新茶,低着頭,絲毫沒有不如意,緩緩退出。
終於沉默了許久的關德銘開口了:“你應該知道我們做商人的就是利益第一。那個女孩兒和曼雪換回來以後對我們公司有什麼好處？還不如像現在一樣讓曼雪繼續做他的大小姐,我們和耀世集團聯姻之後,實力加倍。對於林薈心,我們當然是可以適當給以補償的,這樣對她也沒有害處,有什麼不好的？”
宋參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這是在害人,不僅會影響公司,而且終究會害到你自己的！”
關德明轉過身來,一臉的嚴肅。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和桌子發生着強烈的反應,陽光的照耀下,屋子裏因他的拍掌而起來的灰塵,分明可見。
“我覺得關於這個問題我們不需要再爭論了,我自認沒有做錯什麼,如果承認調包的事情,公司的形象將會在社會上大打折扣,我想這是你我都不想的結果吧！”關德銘的態度很是強硬,像一棵牆上的釘子,已經深深地嵌入進了裏面。
這時候宋參偉也怒了,公司如此龐大的資產,怎麼可以易手他人！他將手裏的杯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只見一地的碎片狼藉萬分。
他衝到關德銘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你這話說的真有意思,我們又不是兩家公司,而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說我是同意呢還是反對你？你這是在逼我做選擇！逼我！你明白嗎？”
面對宋參偉的指責,關德銘倒是笑了而且笑得十分的輕鬆:“既然你心裏已經清楚了,何必還要這麼激動呢？”
說著關德銘就自顧自的走出了房間,他開門的時候心裏總是覺得怪怪的,?總覺得門被誰動過一樣,但是出門一看又沒有什麼異樣,所以心裏也就暫時放下了。
但是關德銘心中的那種感覺是正確的,就在剛剛,他的兒子關一笑在門外聽到了所有的談話。
關一笑本來是想去自己書房拿些書的,經過爸爸的書房的時候卻聽見裏面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又聽見了林薈心三個字,所以不由自主地停下自己腳步。
這一停,他便知道了一個驚天大秘密,那就是原來漫雪和林薈心被調包了,林薈心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才是身價百萬的繼承人！
關一笑的腦袋好像被人電了一下,突然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
之前他不明白曼雪為什麼要處處針對着林薈心,他想,就算是作為情敵那也不應該這麼心狠手辣的,這一次又不知道把林薈心弄到哪裏去了。
這會兒子他倒是明白了?,林薈心不僅威脅着曼雪的情人地位,還威脅着他在自己家族的地位,這個雙重的威脅,不得不讓曼雪這個原本的千金大小姐,要痛下殺手。
關一笑此時覺得自己有必要要將曼雪綁架林薈心一事告訴兩位董事,又發現兩個董事意見不統一,不知道自己將事情和盤托出以後會有什麼結果。不知不覺地,關一笑退後到了門一邊的角落裏。
但是出門后的關德銘看到了站在角落裏一臉嚴肅的兒子,便上前問:“你怎麼站在這裏？”
關一笑只是抬眼,卻不抬自己的頭,以一種鄙視的神態,看着自己的父親。
“爸,你做過虧心事沒有啊？”關一笑繞着山路十八彎來問自己的父親。
關德銘的心裏咯噔一下,他兒子此話一出,心明如鏡的關德銘自然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了,只不過兒子還算禮貌,拐着彎來問自己。
關德銘愛惜自己的面子,更不想丟掉自己在兒子面前的形象,就當做聽不懂的樣子回答最表面的問題。
他敷衍:“虧心事？當然有,做商人的,哪有不做虧心事,不做虧心事怎麼做大事？”關德銘故意說的好像繞口令一樣讓人犯暈,也試圖讓他兒子犯暈。
關一笑轉過身去,他雙手握拳,抵在自己的額頭上,暗地裏卻在苦澀笑着。
他從小看着父親做生意,知道父親不是個乾淨的人,但是他沒有想到,父親的這種惡毒可以達到如此的境地。
關一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就是不去想父親做過這件事情,二就是不去承認,眼前的這個父親是自己的父親,只有這樣,她的心裏才好受些,才不會時時刻刻的出現林薈心的影子。
關一笑又問:“爸,那你做了虧心事以後,晚上會不會做噩夢啊？比如說林薈心。”關一笑後面的三個字說的咬牙切齒的,生怕自己的父親聽不清楚。
關德銘繼續裝傻,笑:“兒子,噩夢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你以後接手家裏的事業,指不定要天天做夢的,但是你別怕,你要注意的可是外面那些人的心,要比你自己做的噩夢可怕一萬倍！”
微笑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他的父親真是自己給自己挖坑！他父親明明知道現在自己說的那句話,就是在形容他自己！
關一笑的兩隻手全握成了拳頭,父子是血脈相連的,關一笑覺得他父親做的那些事情導致一圈一圈的羞恥感,在他的身體裏翻騰。
最後關一笑睜着一雙血紅般的眼睛問:“爸,你是故意裝糊塗嗎？我在問你,林薈心的那件事情,你心裏就沒有一點歉意嗎？”
這下關德銘對這個問題再也逃脫不了了,他只能正面回答,可是沒有放掉自己原有的狡黠:“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知道爸爸做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嗎？”
關於一笑很不耐煩,本來修長的手指,現在都揉成一團,絲毫沒有了原來的美感。
“正確？就是你和宋叔叔說的,因為公司的利益,所以你覺得這樣的錯誤就不必去調整過來了？”
關德銘沒有一絲表情的變化,他還是那樣淡淡的,而言語還是一如往常的義正言辭。
“你在國外呆的太久了,國內的商情一點都不了解！你想不到爸爸在商界這條船上有多麼的危險,一不小心就可能翻船,整個身家性命都對毀滅得無影無蹤,包括整個關家！”
關德銘的話說的很漂亮,一句一句全都是在為她自己辯白,可是關一笑有自己的態度,有自己的認知,他絕對不會被父親說的話給拉過去。他很明白父親現在說的一切,全都是在為自己找借口,如同一個繡花枕頭,裏面塞的全都是破爛玩意兒。
“是,我不可否認,爸爸你的做法極大地維護了公司的顏面,也挽回了公司可能要失去的利潤,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過林薈心？如果你換作是她,他明明擁有一個極好的家庭,卻要一輩子被蒙在鼓裏,反之去做一個平凡的女孩,承受那麼多的東西,這到底是上天對他不公平呢？還是你對他不公平？”
關德銘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尷尬,他的內心深處是明白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有多麼荒唐的,但是在面上他絕對不可以表露出來,於是那一絲尷尬很快從臉上消失了,他擺起了笑容,如同慈父一般。
“放心了,林薈心那裏我一定會適當的給他補償的,你還小,許多事情不懂得,尤其是做生意的事情,很複雜,所以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官德秘書長還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以示對他的鼓勵。
可是關一笑覺得這一拍很噁心,他抖抖肩膀就將父親的手給甩開了,恨恨地甩下一句話:“林薈心現在被你侄女綁架,我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總之我覺得我有義務告訴你,而你打算採取什麼態度,我也不會管,我採取什麼態度,請你也不要干涉！”
關德銘看著兒子慢慢轉身,然後消失在走廊的轉角口,他的手懸在了半空中,倒是不知道如何安放。
過了很久關德銘才回過神來,他無奈又生氣地放下自己的手,臉上稜角分明,好像填充了石頭。
“百密一疏,真是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