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再見故人，恍如隔世
裝修期間，曦曦沒有時間跟進，和安要上班，也沒法跟着。
盛啟暉主動把這個活兒攬了下來。
反正曦曦說了，這幢別墅是特意給他和蘇舸買的，自然是他們跟着，按照自己的喜好來裝修。
盛啟暉一連來別墅幾天，就是想會會業務能力超強的經理。
但不巧的事，頭幾次經理有事，沒在現場。
幾天後，裝修公司的經理終於出現在別墅里。
盛啟暉看到經理背影的時候，使勁擦了擦眼睛。
奇怪，這人他看着怎麼面熟呢，好像在哪兒見過。
他正凝神思索着，對方冷不防轉過身來。
“齊……少堤？”
盛啟暉先是不敢認，畢竟對面的男人從當年意氣風發的樣子，變成了帶着白髮的中年人。
不過即便頭上有着白髮，也掩蓋不了他久居上位者的氣質。
盛啟暉一看，就知道齊少堤絕對不僅僅只是一家裝修公司的經理而已。
“是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齊少堤微笑着走過來，跟盛啟暉握了握手。
“多少年沒見了，差不多有三十年了。”
“可不是，一晃三十年過去了，時間過得太快了。”
齊少堤慨嘆道。
“看起來這些年，你過得很好。”
盛啟暉道。
時至今日，他還能憶起齊大堤來央求自己幫一幫他弟弟的情形。
齊少堤哈哈一笑，“還好吧，有一份不大不小的事業。當年在勞改農場表現好，83年我就從裏面出來了，正好趕上改革開放的東風，先是去工地搬磚頭，後來學了技術，帶了一支裝修隊出來，再後來開了裝修公司，接着進軍房地產，也算做出了點成績來。”
他說得輕描淡寫。
然而盛啟暉知道，從工地小工，到今天的成就，齊少堤吃得苦是常人所想像不到的。
“你哥哥呢？他還好嗎？”
“還不錯。退休后在家裏含飴弄孫。反正有我在，供他這輩子吃穿不愁。”
盛啟暉忽地想起一事，“等等，東齊地產的老闆，不會就是你吧？”
儘管是問句，卻帶着肯定的語氣。
東齊地產是濱江市首屈一指的房地產大鱷，和盛世並駕齊驅，是濱江市最大的兩家房地產公司。
先前曦曦剛進入房地產不久，一次購買城南的土地時，本以為東齊地產是最有力的對手，還想了好些應對計劃出來。
哪想到，最後東齊地產壓根沒加價，等於說把這塊地白白送給了盛世集團。
剛剛盛啟暉靈光乍現，將兩件事聯繫到了一起。
齊少堤哈哈一笑，“盛哥，你還是這麼敏銳，這都給你看出來了。對，東齊地產的老闆的確是我。”
“為什麼要把那塊地讓給曦曦？你應該知道那塊地的重要性。”
城南那塊地，現在已經成為了濱江市新的商圈，有傳言說政府即將要搬過去，在那邊建立新的行政中心。
短短几年，那塊地皮的價格飆升了五倍還不止。
“正是因為知道，我才讓給了盛世。盛哥，當初在廠里，咱們沒太大交情，可你能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幫我爭取減刑，又讓我從北大荒換到隔壁省去勞改，光是這一點，我就感激你一輩子。後來我才知道，去了北大荒的那一批，因為條件太艱苦，有好幾個都摔斷了胳膊腿，成了一輩子的殘疾。”
說到這裏，齊少堤面色忽地變了。
一道熟悉身影冷不防進入他的腦海中。
他從兜里摸出一根煙來，點燃，吸了一口吐出煙氣。
然後悠悠道：“十年前，我開車出去辦事的時候，見到了孟全德。”
盛啟暉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孟全德，不知該如何接話，便什麼都沒說，靜靜地聽齊少堤往下講。
“我知道他也被勞改了，我哥去農場看我的時候，告訴我的。還說他被判十年，去了北大荒。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跛着一條腿，在街邊擺攤修鞋。我的車就那麼緩緩從他身邊開了過去。我本以為自己會忍不住回頭看，然而並沒有，我竟然還能加快油門，讓自己加速離開。從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真正走出來了，走出了當年的陰影和一切。”
齊少堤自嘲地笑了笑。
“都是過去的事了。人要往前看，別回頭。”
盛啟暉道。
齊少堤點點頭，“我付出慘烈的代價，才終於弄明白這個道理。”
“盛哥，今天我是特意過來見你的。這幢別墅要裝修的消息剛一出來，我就打聽到那是你要住的房子，特意囑咐下面的人，一定要競爭過其他家，拿到你家的裝修。放心，我已經交代過了，一定給你家做出最完美的裝修效果來。”
齊少堤保證道，就差捶胸了。
盛啟暉自然是信他的。
齊少堤年輕的時候在機械廠是個刺頭，但很講義氣，這點盛啟暉還是很服氣他的。
兩人寒暄了一陣，互相交換了名片。
齊少堤還有其他事要忙，便先離開了。
這天晚上睡覺前，盛啟暉把自己見到齊少堤的經過跟蘇舸說了一遍。
蘇舸聽了，震驚道：“這也太巧了吧，你見到熟人，我今天也見到了一個熟人。”
“誰？”
“你猜。”
蘇舸打起了啞謎。
盛啟暉攬住她肩頭，“我猜是范玲玲。”
蘇舸震驚，“我家老公也太神了，一下子就猜出來了，就是她。”
“你是怎麼猜到的？”
盛啟暉道：“這個不難猜，我剛提起齊少堤，你就能想到一個熟人，說明這兩人必然有某種聯繫。跟你有矛盾，還跟齊少堤有聯繫的，也就範玲玲一個人了。”
“不愧是我老公，這洞察力杠杠的。”
“我今天領咱家外孫逛街，偶然見到了范玲玲，她佝僂着背，在路邊翻垃圾桶，頭髮已經全白了，比正常年紀至少老十歲，我差點認不出來。”
想起當年范玲玲頤指氣使的高傲模樣，蘇舸不禁一陣唏噓。
當年跟范玲玲之間的是是非非，還恍如隔日一般，然而如今大家的境遇，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齊少堤說到做到，用了半個月時間，三百多平帶游泳池和院子的別墅，全部裝修完畢，煥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