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血烏藤
楚君瑤點了點頭,到了才發現,江夫人竟然被保存在冰庫里,這一點很出乎她的意料,金立一臉嚴肅的看着江夫人,甚至沒有察覺到楚君瑤也趕了過來。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正站在邊上,眼裏泛着淚光,正是江夫人的父親,已經年過七旬。
“江老先生,我很抱歉,”楚君瑤對着老人鞠了一躬,“但真的與我無關,請相信我。”
“我並非相信你,而是相信穆督統。穆督統特地到我府上跟我說了些事情,華城的事大家都知道,只是沒想到楚小姐竟然也去了戰場。”
楚君瑤瞭然,不再說什麼。
遠遠的看了眼江夫人,臉色鐵青,嘴唇烏紫,明顯就是中了毒,而金立則開始四下檢查着。
“中毒致死,但具體不知道是什麼,而且指甲已經開始脫落,這未免有些快了,”金立看了眼楚君瑤,“你知道是什麼嗎?”
“血烏藤,這個死狀我見過,必然是血烏藤。”楚君瑤指了指江夫人的手指甲,“血烏藤過量會導致指甲脫落,並且血管破裂。我曾帶過一株去西洋,當時老師找了一隻猴子做實驗,如果不信,現在就可以劃開江夫人皮膚看看,這一身青紫不是死後的景象,而是血從血管爆裂涌了出來。”
說著金立看向了江老先生,得到允許以後,在屍體的手背上劃了一道,果然看見裏面都是凝住的血液,就在皮膚下面,能看見,卻流不出來。
楚君瑤解釋完又繼續說道:“確實有個婦人到我的店裏來,說她家老爺染了風寒,讓我開點兒葯,這段時間內,只有這麼一個陌生人,我是記得的。而且,我開的是西藥,這一點當時在場的人都能給我作證。”
楚君瑤一直沒見過,雙方都沒問,只說是吃了她的葯才死的,並沒有說到底是什麼,血烏藤怎麼可能混在西藥里吃?
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開的是西藥,卻是喝中藥死的。
“那個婦人只說想要快些好,我就開了西藥,畢竟好的快些。血烏藤,不可能混在我的葯里。”
鬧了這麼大的一個烏龍,誰能想到這麼快就能解決了。
“這……”負責這件案子的人問着江老先生,有些猶豫。
“抱歉,”七旬老人站起來,微微彎了彎腰做着和楚君瑤剛剛一模一樣的動作,“是我們誤會了,還請楚小姐見諒。”
彬彬有禮的老人,也怪不得楚君瑤這些天在牢獄裏沒受什麼災,換做別人,恐怕早就花錢把她欺辱夠了。
“沒什麼,我也希望能早日沉冤招雪。”楚君瑤搖了搖頭,“既然是那個婦人在我這兒買的葯,必然跟這件事有關,查清了嗎?”
“她是許家的幫工,這事出了之後恐怕是受了不少許家的責罰,便投井自盡了。”
“什麼?”楚君瑤不敢相信,投井自盡了就更不可能找上她才對,可偏偏找上來了。
背後搞鬼的人肯定是楚絨,可是她沒有證據,並且之前的審問已經說了,但沒有任何作為。
唯一知情的人已經死了,她也無計可施。
血烏藤這種東西,確實是葯,但本身就帶着毒性,過量就會導致死亡,一般的藥店是沒有的,可是換做楚絨卻不一定沒渠道。
江老先生突然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了,這段時間委屈楚小姐了。楚小姐可以和穆督統回去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楚君瑤甚至沒弄懂,但江老先生說的最後一句她還是明白的,可以走了。
“江老先生!”看着痛心疾首的老人,楚君瑤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訴江老先生,“江老先生,防人之心不可無,您最好早做打算,無論是誰。”
楚君瑤突然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自己母親死的時候,外公也是這樣,接着外公也死了。
“謝謝你,楚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一把老骨頭了,能做什麼打算,只是基業總不能毀了,相信穆督統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
說完,江老先生若有所思的看了穆繹之一眼,沒再說什麼,直接走了出去。
穆繹之垂下了眼眸,“君瑤,跟我回去吧。”
回去?楚君瑤依舊沒有原諒穆繹之,至少心裏那道坎兒沒翻過去,找金立借了些錢,打算返回永城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
身後卻一直跟着一個人,不打擾她,也不放棄她。
“你回去做你自己的事不好嗎?”
“可是我更想有你陪着。”
“陪你?陪你做什麼?陪你一起守着華城嗎?”楚君瑤氣得有些過頭了,所以才會口不擇言。
這個榆木疙瘩,這麼久了總是說些沒有由頭的話,而楚君瑤想聽的,他卻不提一句。
但楚君瑤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重了,也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穆繹之無可奈何的表情,道:“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有你必須要做的事,我也有我必須要做的事。”
“楚君瑤,我守着華城,也是守着你,”穆繹之牽着馬朝楚君瑤走來,“穆品林死了,沈初蘭被關在家裏,沈家的勢力我砍了一半,許箏也瘋了,阿洛也準備去西洋留學了。你呢?”
楚君瑤不敢再去看穆繹之,生怕這一看下去,自己就會動搖。
“你走吧,華城比我更重要。”楚君瑤背對着穆繹之,“江老先生說的沒錯,基業不能毀了,不止是穆家,還有華城的所有家庭。”
可是穆繹之依舊沒有聽勸,這一路跋山涉水,又跟着楚君瑤回到了永城。
這下和楚君瑤熟識的人不相信楚君瑤了,被嘉城的捕快帶走的時候,整個永城都不敢相信平時為人溫和有禮的楚君瑤會殺人。
現在回來了,見面跟楚君瑤打着招呼,楚君瑤也挑嘴笑着回應,但隨之而來的是自來熟的永城百姓對穆繹之也像老朋友一般的打招呼。
穆繹之一開始還受不了這種熱情,過了一會兒就勉強接受了,沒再頂着一張冷臉,盡量扯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