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雙人床,睡得下
薄嚴城輕嘆一聲,扣在薄林背上的手有些顫抖。
他胸腔起伏着,單手把薄林抱了起來,伸手笨拙地擦去小臉上的淚,聲音輕柔,卻喑啞得厲害。
“木木,不是你的錯,不要道歉。”
溫晚梔也偷偷擦去淚水,奈何熱淚抑制不住地在眼眶裏蔓延。
她心裏五味雜陳。
一邊因為孩子的脆弱而心軟無比,另一邊又莫名的憤怒又羞愧。
憤怒的是,因為她們這一輩的恩怨,讓孩子們經歷了很多無妄之災。
羞愧的是,孩子們沒有任何過錯,這是他們作為父母的失職。
隊醫聞聲匆匆趕了過來,被葉雅舟攔在走廊拐角處。
“等一下,先別過去。”
隊醫嚴肅點點頭,目光望過去,這才有些驚訝地開口。
“薄林是哭了嗎?這孩子還會哭?”
葉雅舟眉頭緊皺:“我也幾乎沒有見到過。薄林平時,連話都很少。”
隊醫還是很詫異:“是啊,之前那麼多次心理疏導,他倒不是一言不發,但是情緒波動都很少。我們也實在是摸不清,到底是什麼事情導致了他的異常表現了……”
葉雅舟沉默了半晌,長嘆一聲:“算了,事到如今,讓薄嚴城試試看吧。”
他實在不想放棄天賦這麼好的苗子。
他明明完全有能力,也有信心,帶着薄林站上世界最高的領獎台的……
薄嚴城抱着薄林坐在床上,溫晚梔關上了房門,坐在男人身側。
薄林長長的睫毛上掛着淚珠,看着可憐得很。
薄嚴城拿出手帕,盡量溫柔地擦去了孩子的淚,耐心問着。
“爸爸媽媽都在這裏,不用害怕,沒有什麼能傷害到你了。”
薄林臉上有些窘迫,吸吸鼻子,撅着小嘴,肉肉的手攥緊了手帕,卻沒動作,像是在糾結什麼。
溫晚梔發現了異常,伸手輕撫薄林的小胳膊:“木木,你是個勇敢的好孩子,告訴媽媽,為什麼要和爸爸道歉?”
薄嚴城也是一愣,這才發現了薄林的不一樣,聲音放輕:“爸爸和你說過,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丟下你的。”
像是被這句話鼓舞了勇氣,薄林抬起眼,睫毛還濕漉漉的,打着小小的哭嗝。
“爸爸,考完試,你就會離開了,對嗎?”
薄嚴城輕撫着薄林背部的手,狠狠頓了一下。
他好像一瞬間就明白了,薄林心裏到底在焦慮什麼。
溫晚梔也心領神會,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沉默着給薄林擦拭手上的淚痕。
薄嚴城沒急着給出答覆,反而問了他一個問題。
“木木,來車隊之後,爸爸也沒有天天陪你,你覺得爸爸離開過嗎?”
薄林堅定地搖搖頭。
薄嚴城刮刮孩子的小鼻子,笑道:“那怎麼你考個試,爸爸就要離開啊?”
溫晚梔眼裏也滿是驚奇,她幾乎從未見過,薄嚴城這麼耐心又溫柔的樣子。
這一瞬間,男人身上的微光竟讓她心動不已……
薄林兩隻小手捏着手帕,不斷攪動着,半天才開口。
“木木成績不好,爸爸會丟下我嗎……”
溫晚梔憐愛地嘆了口氣,完全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薄嚴城拍了拍薄林的頭:“不是因為成績好,爸爸媽媽才愛你的。知道嗎?”
薄林眼裏懵懵懂懂,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薄嚴城整理着孩子歪歪扭扭的小衣領,十足耐心:“記住,無論你在哪裏,做什麼,爸爸媽媽都會愛你,支持你。”
薄林小臉上露出了笑意,伸手攬住了薄嚴城的脖子,奶聲奶氣,乖乖的。
“知道了,爸爸。”
溫晚梔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起身去倒水。
薄嚴城把薄林放在身邊坐下,垂頭看着他,語氣嚴肅了不少。
“好,那我們現在聊一聊,你在賽場上出了什麼問題?”
溫晚梔端着水過來,噗嗤一笑。
父子倆正襟危坐,薄嚴城更是一臉嚴肅,儼然一副商業談判的架勢。
薄林雖然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蹙着眉毛的那個小模樣,確實和他越來越像。
薄林的小腦瓜努力地轉了半天,憋得臉紅彤彤的:“我不知道……”
溫晚梔嘆了口氣,一人塞了一個馬克杯,打着圓場。
“好了,孩子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明天和隊醫溝通一下,再下賽場看看。”
聽到也許能重新開始訓練,薄林眼睛都亮了,把杯子裏的牛奶一飲而盡,自己扭着小屁股跑去刷牙洗臉了。
溫暮也歡天喜地地回來了。兩個人把孩子哄睡,退出了小宿舍。
薄嚴城閉上眼,長舒一口氣,滿臉的疲憊,感覺背都弓了幾分。
溫晚梔打趣道:“怎麼?十億的生意也沒見你談得這麼頭痛。”
男人揉了揉眉心,嘆道:“做父母,真的很難,我也很少這麼手足無措。”
溫晚梔莞爾一笑,聲音輕柔地安慰:“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薄嚴城眼裏有些孩子氣的驚喜,像是期待着這份誇獎:“真的?”
溫晚梔被男人少見的樣子逗笑了:“嗯。”
活像個大型犬。
回到臨時宿舍的門口,溫晚梔這才犯了難。
這是車隊給選手住的單間,一室一廳,有小廚房和不大的浴室。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唯一缺的就是第二張床。
薄嚴城卻好像沒察覺一樣,關好了門,開始埋頭收拾行李。
溫晚梔反而有些局促了:“那什麼,這裏……”
薄嚴城抬頭,眉頭輕挑:“怎麼?”
“咳,”溫晚梔盡量顯得自然,“就一張床。”
薄嚴城探頭向卧室看去,神色平淡:“雙人床,睡得下。”
溫晚梔臉色泛紅,欲言又止,一雙眼帶點嬌嗔盯着薄嚴城。
他是裝的還是真的!
薄嚴城這才反應過來,冷峻的臉帶上了些許狡黠的笑意:“湊合一下,嗯?”
溫晚梔走過來,有些氣呼呼地抽走了自己的行李袋:“臉皮真厚!”
薄嚴城挑挑眉,低聲一笑,伸手輕握住溫晚梔的手腕。
“我臉皮厚嗎?我們是夫妻,合法的那種。不是嗎?”
看着急速靠近的男人近在咫尺的臉,溫晚梔人一愣,愣是沒說出反駁的話。
薄嚴城見好就收,鬆開了手,拿着洗漱用品和衣服進了浴室。
“我先洗了,等裏面暖了,你再洗。”
浴室門啪地關上了,溫晚梔心裏氣得跳腳。
這男人什麼時候臉皮這麼厚了?!
水聲一響,她心更是亂七八糟地跳。
明明知道即使睡在一起,也不會怎麼樣,但她就是止不住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