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思念（1）

華蘭茜漠然地看着自己的房間，這裏也和以前一模一樣，好像過去一年的事從未生過，簡直荒誕極了。***樓梯口的牆上還掛着路易斯女王的畫像，另一幅畫中那隻狗還被遺棄在雨中，外面那個破舊的馬車店上還貼着顯眼的廣告，遠處的車站裏仍然有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和**的女子。

在這裏，過去的生活像食人魔一般虎視眈眈地等待着她，一股詭異的恐懼籠罩了她。天黑以後她脫去衣服上床睡覺，慈悲的麻木感離她而去。此時，她躺在那裏，痛苦地懷念着漫天繁星之下她的小島：那些篝火；所有的歡聲笑語；呼嚕嚕叫的貓咪；其他島嶼上亮起的燈盞；深色的雲杉中間閃爍的白色樺樹，宛若美人的身姿；冬雪和玫瑰紅的落日；月光下的湖泊；還有所有她那逝去的天堂的美好。她不讓自己想起巴尼，只是想一些次要的事，想到巴尼會讓她肝腸寸斷。

但是後來她還是忍不住想到了他。她渴望他的撫慰，多麼想躺在他的懷裏，和他臉頰相貼，聽他在耳畔低語。她想起他所有親切的表和笑話，想起他的讚美和他的愛撫。她像女人計算自己的珠寶那樣細數着這一切，不願漏掉一件事。這些

記憶是她現在僅有的東西了，她閉上眼睛祈禱着：

“上帝啊！讓我記住這一切，一點也不要忘記。”

可是如果忘記，日子可能還會好過一點，就不會那麼孤獨和痛苦。還有那個皮膚白皙、黑色眼眸和金色秀的埃塞爾，那個巴尼曾經愛過的女人，他的心意一定還沒有改變，她就在蒙特利爾等着他，她才是一個富人妻子的合適人選。巴尼會娶她的，只要他離了婚。華蘭茜多麼憎恨她，嫉妒她啊！巴尼一定對她說過“我愛你”，他說的時候那雙深藍色的眼睛會是怎樣的柔似水啊！只有埃塞爾才知道。想到這兒，華蘭茜就怨恨她，嫉妒她。

“她永遠不會經歷藍色城堡的生活，那兒是我的。”華蘭茜憤憤地想。埃塞爾永遠不會做草莓醬，或是隨着老亞伯的小提琴翩翩起舞，或是在篝火上為巴尼做烤肉，她也不會去米斯塔維斯的小屋。

現在的巴尼又在做什麼呢？他是否已經回家，已經現了她的信？他生氣嗎？或是會同她？他是不是躺在他們的床上看着暴雨中的米斯塔維斯，傾聽着雨水從屋檐落下呢？或者他還在野外漫步，為自己現在的困境煩惱？他恨她嗎？痛苦無地糾纏着華蘭茜，她起身開始走來走去。到底早晨還來不來了？這難熬的黑夜何時結束啊？過去的生活里又添上了新的回憶、新的渴望和新的痛苦。

“哦，為什麼不讓我死了？”華蘭茜呻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