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聖上身邊的紅人
不待世子下令,帳外的人便徑直闊步而進!
而他又在看清了座椅上暈厥過去的人是瀋水清時,腳下步子驟然快了更多!
“漾漾!”晉禮安三步並作一步走到瀋水清跟前把她抱了起來,“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雲歌,快進來!”
雲歌應聲從帳外小跑而進,她含着淚跪在瀋水清的跟前二話不說便扶住了瀋水清的脈,任由眼淚流淌卻終究一聲都沒有哭出來。
“晉小公子,麻煩幫我把小姐放平,我要給小姐施針。”雲歌一把抹乾臉上的淚,自顧退到一邊,在方才副將坐過的案台上,把隨身攜帶的包裹鋪展開來。
世子在一旁見來,皺起了眉頭。
“竟不知秋澗泉還藏了這麼一位高手。”他聲音很小,但不大帳篷里的所有人,都聽得真切。
雲歌佈置針的手頓了頓,卻也僅此而已,她努力壓抑住心中被世子發覺的慌亂,儘力回憶賴瘸子教過的話,去分辨方才脈搏之間的細微,在心中擬定最佳施針的方案。
未耗費太久的時間,雲歌定下心來,轉過身去:“奴婢要為小姐脫衣施針,還麻煩世子爺與晉小公子迴避。”
世子一個「請」的動作,示意晉禮安出去,同時還開口道:“方才就想問,我堂堂飈騎營,為何什麼人都能進,走吧?徒水居士?”
晉禮安回頭看了一眼瀋水清,又瞥過一眼世子,氣勢更是有過之無不及!
“正好我也有很多話想要問大將軍,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帳篷,帳外除了面色不佳的副將,果然還有一位宮裏人模樣的人。
世子一眼便認出來那是在聖上身邊伺候的公公,臉色也緩了幾分:“莫不成這徒水居士是張公公您帶來的?”
張公公點頭又笑得燦爛:“世子爺,徒水居士這名號雖是響亮,但也僅僅是民間稱呼罷了,現在您眼前這位可是聖上身邊的紅人,修編《大越書》的晉大人!”
“哦?”世子挑眉看了一眼一直往帳內不安張望的晉禮安,又問,“可我怎麼聽聞徒水居士號稱絕不入朝為官?”
晉禮安回過神來,他先是與張公公對視一眼交換了眼神,在公公點頭示意之後,才又對着世子道:“覆巢安有完卵,南北局勢之下,也該出面替聖上分擔了。”
雖嘴裏都是仁義道德,世子卻總覺得,晉禮安做這一切,與他目光牽繫的帳篷里的那個人有關。
“張公公,聖上身邊離不開人,您把晉大人送來后便早些回去復命吧。”有些話,只能與晉禮安二人相聊,世子有意遣開張公公。
張公公也很快明白了話里含義,他眼咕嚕一轉,明顯話還沒有說完,卻也還是開口道:“那剩下的話,便麻煩晉大人您給世子爺說明白了。”
“剩下的話?”世子故意問道。
但張公公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轉身便朝外去了,世子便也示意副將去送。
很快,帳外便只剩下了世子爺與晉禮安二人。
“傳聖上旨意!”晉禮安立即從袖中掏出了那金黃的捲軸!
世子眉頭一皺,卻還是毫無爭執地跪了下去。
“邵承接旨。”
晉禮安瞥了跪地的世子一眼,又把目光很快聚焦在手中捲軸的字上:“儘快放永安侯府二少夫人沈氏回府,不得怠慢,不得為難!”
世子不相信地看向晉禮安。
晉禮安知道世子不會相信,他甚至沒有合上捲軸的打算,徑直交到了世子的手上。
當世子看清捲軸上的字時,他眉頭雖沒有舒展開,站起后卻衝著晉禮安笑了。
“瀋水清掌握南州相關的重要消息,我二弟還深陷南州音信全無,我不能放心,聖上那邊我自會回報,之後的事情,就無需晉大人再操心了。”
而晉禮安似乎早就料到世子會如此言語,他看了一眼帳篷,才又道:“我替聖上去一趟南州,將帶聖旨去說服停戰,然後親自把二公子帶回來,世子爺您放心便是。”
世子的笑容僵在臉上:“我記得你在成為人人稱道的徒水居士前,一直有心考取功名,卻總差點機緣,後來徒水居士的名號在京城被叫響,聖上便有意讓你入朝,卻總被你拒絕,我自詡軍中見多識廣,卻有些看不懂晉大人了。如今又是做官又是去南方做使者,難道這一切,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世子爺,關於當今聖上如何拿到這個皇位,你們邵家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晉禮安此話一出,世子便變了臉色。
但是他沒有打斷,只聽晉禮安繼續說下去。
“我們晉家當年無非支持前太子,就在長安街之變后被滅了全族,如果不是當年沈家以命擔保,才替晉家留下我這麼最後一人來。考取功名,是為讓沈家安心,不考,卻是讓自己安心。”
“成王敗寇,若是對聖上有怨,待在南州做你人人愛戴的晉小公子便是!”世子沒好氣道!
“世子爺你笑話了。我沒有怨,從小在沈家,只感受到了愛。我孤寡一人沒有任何負擔,我只要這份愛。”
說這話的時候,晉禮安眼神依舊看着帳篷。
他皺着眉頭,眼中覆滿了悲傷。
世子回頭順着晉禮安的目光看去,才發覺帳篷的帘子並未完全關嚴實,而在那一條細細的縫中,瀋水清一張冒着虛汗慘白的臉正露了出來。
不知為何,世子想起了方才瀋水清那一聲充滿哀怨的「夫君」來。
他的心也隨之漏跳了一拍。
“姐妹易嫁的事情,你知道嗎?”世子突然變了話題。
晉禮安回頭,見世子篤定模樣知道再也騙不了,他只能點頭應道:“是的,漾漾是沈家的嫡長女,是本要成為世子夫人的嫡長女。”
“那是為何?”世子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雖無任何其他表情,卻在暗中死死咬住了后牙!
為何……晉禮安又想起了那日在沈府收到了瀋水清一定要嫁邵譽風的密信,他看着信長久沒有反應過來。
他又何嘗不想知道究竟是為何……
但晉禮安嘴上只道:“你還是問沈淇吧,當年她動了成為二少夫人的心思不夠,又心比天高,一定要做世子夫人未來的侯門主母,還因此給漾漾下了毒……”
那一夜的事情,每回想一次,晉禮安便極其真實地疼一次!
“漾漾是沈家嫡長女,便承擔下了這所有的風險,同意按照沈淇姐妹易嫁的方案來。”
說完這話的時候,晉禮安因為身體傳來的痛,臉也立刻化為慘白。
而這份真實,讓世子根本不懷疑他說的話。
漾漾,侯門人心叵測,我也只能幫你這麼多了,晉禮安看着世子的臉,知道他賭對了。相信這段時間沈淇在侯府也不是安分的性子,世子心中有了答案便不會再去找沈淇問個明白。
而日後沈淇若要在內院再為難瀋水清,世子也會多為瀋水清考慮一分。
而至於他自己……
若能活着從南州回來,再來見她吧。
晉禮安轉過頭,透過軍營一個個豎立的帳篷尖,默默看向南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