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的尊嚴三

律師的尊嚴三

律師的尊嚴(三)

顯然,韓雅韻的糾纏不休,引起了主審官的厭惡情緒,他以極為不耐煩的語氣說道:“辯方律師,你到底還有什麼話要說!”?

“有!並且很多!”這麼說道,韓雅韻把目光投向了李利翁。?

主審官想要呵斥她,幾名陪審員相互間簡短的一番眼神交流,隨後由距離主審官最近的那人上前制止他的行為。?

“今天的騷動鬧得太大了,你也不想明天報紙頭條寫着‘法官因為呼聲四起而作出草率審判’吧?”?

主審官聽完這話,連瞳孔都收緊了。這樣,他幾次想不顧陪審團的意見,敲下判決之錘,最後卻只能恨恨的作罷。?

“這樣,就好了嗎?李利翁先生!”韓雅韻深深注視着,以平靜的語氣說道:“你,一直沒有對我敞開心扉。然而現在,判決就要下達了。”?

李利翁低下了頭,依舊沒有說話,?

此刻,許多人安靜了下來,他們雖然不知道被告與律師之間發生了什麼,但總覺得法庭上下,被一道閃電擊中了似的,空氣中存在着一種過電般的緊張氛圍,令人不禁豎起了雞皮疙瘩。?

得不到當事人的答案,韓雅韻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真想看看李利翁的腦袋到底是如何想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我呢?’?

韓雅韻此時離開了辯護席,朝着李利翁所在的被告席走去。她停下,以極為嚴肅並且認真的眼神質問着李利翁。兩人的目光在這一瞬間交匯,後者像個悲哀的小矮人般,眼睛裏閃爍着自卑和慚愧的光芒,最後逃開了。?

“我想知道真相,被害人前襟的掌印是怎麼來的?請告訴我。”?

空氣瞬時間凝固住了,似乎所有人都在等他親口回答這個問題。?

歐陽檢事感覺到自己心臟跳動之快,幾乎令要快要喘不過氣來,他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司法工作者對於真相女神的仰慕之情,使他費盡全身的力氣,都叫不出“反對”二字。?

胡少強從他的座位上“啪”地彈起,激動的說道:“律師小姐,你不能逼他!如果知道了真相,你也會拋棄他,離他而去的!”?

顯然,李利翁的這位室友不光只看見了他證言中的那些東西,他還知道這些什麼,並且隱瞞了它。?

“不會的,絕不會的!”韓雅韻以非常堅決的語氣說道,這是她今話最大聲的一次。?

說這句話時,她的臉上充滿了自豪和急切。與她相比,之前歐陽檢事空洞的雄辯,還有主審官瘋狂敲打的木錘,都像是呻吟聲似的。?

韓雅韻轉身盯着李利翁,她勝過千言萬語的目光幾乎要穿透年輕人的心。隨後,她以極為堅決的語氣說道:“當事人的生死與我們的榮辱是一體的,相信他們,就是相信自己。”?

說到這,她頓住聲,清了清嗓子,略微直起腰,鄭重的說道:“李利翁先生!請相信我。因為不管你說出什麼樣的證詞,我韓雅韻都會無條件相信你,並且為你辯護到底。”?

李利翁又一次低下了他的頭,像是掙扎了一陣。他用他的意識想像着纖纖純真無暇的臉龐。他現在只想回家,非常的想。?

此時,法庭上下爆發出了一場無聲的革命,幾乎每個人都為被告的強硬態度而感到震驚,甚至連陪審團和主審官也目瞪口呆。?

韓雅韻非常疲倦,她似乎聽見身後的胡少強在哭,這使她的心更加消沉起來。?

袁正商重重的坐在了辯護席的椅子上,沮喪的搖着頭。?

“好了,各位。我們早就證明被告是有罪的了,他的話,已經沒有必要再聽了,難道不是嗎?”歐陽檢事看上去已經等不及想要舉辦慶工宴了,韓雅韻幾乎已經看見了,這個長相猥瑣的老頭,在夜店裏被十多名美女包圍着,那歡呼雀躍的身影。?

“等等!”李利翁大叫。?

韓雅韻驚訝的回過頭,當然驚訝的不只是她,每個人的臉上在這一瞬間都閃現着無數複雜之色。?

“反對!詢問已經結束了,殺人手法也已經被證明,被告的話我們根本不用去聽!”歐陽檢事幾乎跳了起來,這麼說道。?

但他的話明顯底氣不足,李利翁的聲音完完全全把他的反對給蓋住了,或者說,所有人都想聽聽這個被告想說什麼。?

“我、我、我推倒了他!推倒了邵文傑!”?

再一次的,低語聲和輕談聲流過大廳。只是這次聲音來得要更低,更理智一些,顯然,這是主審官可以接受的。同時,陪審員們也互相交頭接耳,討論着李利翁的話,律師與被告間的對話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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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說得再仔細些么?”?

“我、我想沒問題。”李利翁一邊回憶着,一邊說道:“他……邵文傑在我面前說了纖纖的壞話,我很生氣,上去就推了他一下,把他給推倒了……當時只聽見一聲很大的聲響。事後我跟胡少強走了一段距離,有些擔心起來,所以就繞回去查看。結果……就看見那傢伙已經倒在地上死了。”?

韓雅韻沒有說話,似乎是在考慮什麼似的。歐陽檢事摸了摸下巴,說道:“這樣看來,事情再簡單不過了……在被你推倒的瞬間,被害人接觸到了斷開的電線,被電擊致死,只有這樣一個可能了。”?

“這樣的說法,不覺得太過牽強些么?”主審官很快發現了問題所在。?

歐陽檢事搖了搖頭,說道:“在案發時,現場下着小雨。以雨水作為媒介,電流很容易傳導到淋濕的被害者身上。”?

“不對!”胡少強這時也發言道:“我記得李利翁推倒邵文傑的時候,電線並有斷開啊!”?

“而且……”韓雅韻補充說道:“被害人約見的場所怎麼可能選在那樣的危險地帶?這顯然不合常理。”?

歐陽檢事聞言若有所思,坐下不說話了。?

韓雅韻想了一會,問道:“剛才你說,在被害人倒下的瞬間你聽到了很大的聲響,我想問你一下,這是什麼聲音?”?

“哼哼……”歐陽檢事在一邊冷笑着說道:“是被害者觸電時發出的劈啪聲吧?”?

“反對!”韓雅韻說道:“控方正在進行着毫無證據的推想,並且以誤導陪審團為目的。”?

“反對有效。”主審官轉而對歐陽檢事說道:“主控方,下達判斷前請先舉證。”?

關於這個問題,李利翁苦思冥想得不出答案,但身為旁觀者的胡少強卻記得很是清楚,他突然出言說道:“我想我應該看見了,當時李利翁推他,他手上拿着的塑料傘掉了。等他倒下時,正巧壓在了塑料傘上,因此發出了很大的聲響。”?

“是壓在身體下沒錯嗎?”韓雅韻神色一變,突然問道。?

胡少強點了點頭,以確認的口吻說道:“絕對是這樣,不可能有錯。”?

歐陽檢事好奇道:“你憑什麼能這樣確定?”?

胡少強說道:“因為當時我和李利翁沒有帶傘,而邵文傑帶了。當時我還因為淋的全身濕透而心理不平衡呢,後來看見李利翁推了他一把,他倒下把傘壓壞了,我心裏別提有多痛快。”?

“還有什麼需要問的沒有?”韓雅韻微笑着問歐陽檢事。?

後者覺得她的笑容不懷好意,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的說道:“暫時沒了,辯護律師儘管暢所欲言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如此說道,韓雅韻很快回到了辯護席,翻閱起了法庭記錄,從中抽取了被害人倒地的現場照片。?

“各位,有沒有發現這張照片和證人的證言有什麼矛盾之處嗎?”說著,她像是挑釁似的,對着控方問道:“歐陽檢事,看出來了嗎?”?

“呃……沒、沒有。”歐陽檢事如此說道,老臉頗紅。?

韓雅韻總算是得意了一回,心情舒暢不少,接著說道:“證人的證詞中說,被害人倒在了雨傘上。但現場照片所見,雨傘卻在距離屍體很遠的電線杆旁!”?

“啊!這、這……”歐陽檢事見狀大驚失色。?

主審官當即問道:“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的!”?

“結論只有可能是一個,那就是……”韓雅韻的語氣不卑不吭,朗聲說道:“我的當事人離開以後,被害人曾經在現場移動過。從而也就是說,在被推倒在地的時候,被害人邵文傑還沒有死亡!”?

全場嘩然,所有人都忙於交換着意見。顯然,韓雅韻的推論給這攤死水注入了新的動力。?

“肅靜,肅靜!”主審官敲打着鎚子,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他問歐陽檢事:“檢察官,雨傘呢?這照片上的雨傘在哪裏?”?

歐陽檢事不想居然在這個階段還能被韓雅韻翻盤,他頗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呃……是的,那個……已、已經被收繳了,是的!雨傘已經被收繳了。”?

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失態,主審官眉頭一皺,斥責道:“那你還愣着幹什麼!趕快提交作為物證啊!”?

“可、可是……”歐陽檢事眼珠一轉,兀自強辯道:“也不能排除傘是被風吹到那個位置的可能性啊?”?

“呵呵……這可是本年度最好笑的一個笑話。”韓雅韻裝模作樣的聳了聳肩,嘲諷道:“被害者是一名體重七十公斤的成年人,試問究竟是什麼樣的怪風,居然可以從重達一百四十斤的屍體下吹走雨傘呢?”?

“這、這……”?

歐陽檢事還想再說什麼,但是主審官制止了他,他說道:“的確,雨傘的事看上去雖小,卻是被告擺脫殺人嫌疑的關鍵,因而現在我們不能妄下判決。”?

由此,庭審進入了新的階段。?

袁正商真不敢相信他這個徒弟,居然能在這樁證據確鑿的案件里,硬生生挖出決定性的破綻。出自肺腑的,袁正商對她說了一句:“幹得漂亮!”?

韓雅韻還沒來得起得意,對面的控方席傳來一陣神經質的冷笑聲。?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認小妹妹你確實有兩下子。”笑完,歐陽檢事如是說道。?

韓雅韻眉毛一挑,渾然不懼的說道:“看來,控方的底牌還沒有完全露出來呢?”?

事實上關於這點,她早有預料。畢竟,歐陽檢事作為一個手段老辣的檢察官,不會只因為那些證據而控告某個人的。極有可能,他是確切掌握了一些決定性的證據。?

果然,不出韓雅韻所料,歐陽檢事接著說道:“控方這兒還有一名證人,在本案中,她敏感而又特殊的身份使她目擊到了整個案發過程!”?

主審官接着他的話茬,下意識說道:“這就是說……”?

“沒錯!”歐陽檢事肯定道:“她就是被告的殺人動機,戶師大文學院學生,傅漪纖!她,曾親眼目睹了整個案發過程!”?

韓雅韻默然的目睹着這一切,心中告訴自己:‘我在等的正是這一刻!’?

今天的庭審給主審官不再年輕的心臟造成太多打擊了,主審官做了個深呼吸,隨即說道:“好了,介於要傳喚第二名證人入場,本庭現在暫時休息十分鐘,再來聽取第二證人的證詞。”?

說著,他重重敲下了木錘。?

※※※?

主審官和陪審員們各自回到了休息室竊竊私語去了,檢事和辯護律師也相繼離席。?

韓雅韻跟着袁正商回到了被告人第三候審室內,她看了表,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三十九分了。?

一個半小時的激烈對辯,使韓雅韻着實感覺有些累了。事實在的,她也沒有預料到時間竟然過得如此之快,思考與表達,真相與虛偽,在這唇槍舌劍的碰撞中,韓雅韻覺得這就像是轉瞬間的事兒。?

“雅韻小姐……”?

這個聲音韓雅韻再熟悉不過了,雖然相處時間甚短,但卻令她印象極為深刻。?

轉過頭,她看見一臉羞愧,還有些不知所措李利翁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李利翁本以為韓雅韻會因為自己對她隱瞞證詞而感到生氣,誰知道,這個漂亮的女性居然微笑着對他說道:“謝謝你,小李。這下,你終於對我敞開心扉了,我很感激你的信任。”?

“對、對不起……雅韻小姐。”李利翁羞愧的低下了頭,淚水在他的眼框裏打轉。?

“嘿,對不起有什麼用?”袁正商頗為不滿的模樣,抱怨道:“你這小子,隱瞞了我們這麼多事情!”?

“哎!老師!”韓雅韻一把拉住了袁正商,示意他別再說下去了。?

袁正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被拉到了一邊,嘴裏仍喃喃說道:“我說這小子騙得你這麼慘,你幹嘛那麼袒護他?真搞不懂。”?

坦白說,韓雅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只是他看着這個年輕人,心裏總不免生出一種想要幫助他的衝動。之前她曾聽說每個女人都存在着母性,當時她並不理解這是什麼意思,但是到了現在,她想或許正是這種情感吧。?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李利翁精神兀地精神一震,說道:“不過,接下來證人換成了纖纖啊,我想她一定會設法救我的!”?

韓雅韻知道,李利翁口中的“纖纖”,指的自然是他的戀人傅漪纖。?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打算,韓雅韻突兀地問道:“救你?我想知道你會這樣想的根據。”?

“呃?”李利翁為之一愣,隨即說道:“因為我跟纖纖是無法割捨的一對啊!我們互相深愛着對方,沒有對方就活不下去。所以,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幫助我的。”?

對於這個微妙的問題,一百個不同的人會有一百個不同的答案,所謂好利以利估之,好義者以誠立信。或許,在當時李利翁看來,這個答案足以解釋韓雅韻的質疑聲;同樣,在當時的韓雅韻看來,這個答案不足以解釋她的質疑聲。?

“小李,關於你跟傅小姐的事,你方不方便和我詳細說說呢?”?

袁正商頗為意外的看了韓雅韻一眼,他發現自己真是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弟子的心思了。任他這顆圓腦袋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韓雅韻探究這個話題意義何在??

“好的。”李利翁顯然沒想那麼多,因為完全信任上了韓雅韻,所以他的話也變的多了起來。?

想了想,他回憶道:“半年前,我和纖纖,就是在這裏結識的……你知道,我是法學院的,一直立志要當名律師,所以我常來這兒的資料室查閱陳案。?

那一天,我和往日裏一樣,打算整天都泡在資料室中。纖纖她就這樣出現在的視野中,彷彿是一盞明燈,指引着在黑夜中迷失方向的我。?

當時,只一眼,我的腦海里就印滿了他美好的身資,也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當然,會這麼想的不光只有我一個,對纖纖來說,我也是特別的存在。就這樣,我們兩很快就墜入了愛河。?

第一天相遇,他就送了我定情信物,不信你看……”?

說著,李利翁從內插口袋裏掏出一條精緻的項鏈。?

只見銀制的鏈子上套有一顆戒指,戒指上鑲着一枚人工寶石,遙遙看去,極為閃耀。此時誰都沒有注意到,韓雅韻完全被那項鏈上的戒指給吸引住了,目光一動不動,死死的注視着它。?

“雖然我一度拒絕,但在她的反覆懇求下,我終於還是決定收下了。”回想着當時的美好場景,李利翁整個人都陶醉了。?

韓雅韻妙目中掠過一絲精光,問道:“好奇怪啊,老師你看,這戒指上的人工寶石,不覺得太大了點兒嗎?”?

袁正商聞言,把頭湊近了些看,點了點頭,應道:“被你這麼一說……好象確實是這樣。”?

“嘿嘿……各位這就不知道了吧?”李利翁笑的很得意,他把戒指拿在手裏把玩,也不知是變了什麼魔法,戒指上的寶石突然分開了兩半,從這之中探出一根閃耀着銀黑色光芒的繡花針來。?

另外兩人見狀大驚,全沒想到這麼個小東西居然還暗藏着如此隱蔽的機關。?

韓雅韻心說:‘好彩!我果然沒有猜錯!’如此想到,她更加確立了腦袋裏的那個想法。?

只聽李利翁繼續說道:“按照纖纖的說法,她要將思念牢牢扎進我的心裏,好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她。嘿嘿……我當時高興的不得了,迫不及待要把這件定情信物向全世界的人炫耀。”?

“總之,從那以後,你就和傅小姐成了戀人對嗎?她有沒有什麼怪異的表現?”韓雅韻接着問道。?

“當然有!”李利翁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她太害羞了!每次見面,她都會要求我把這戒指還給她。我當然不肯,我告訴她,我要所有人都看見咱倆在一起有多幸福!”?

袁正商眉頭隨之一緊,這下連這老糊塗也發現了怪異之處,心說:‘這個女人也太奇怪了,送出去的東西哪會有向別人要回來的道理?’?

“好了,小李,最後一個問題。”韓雅韻長呼了一口氣,看着李利翁的眼睛,問道:“你在傅小姐的邂逅,是在去年的七月四日對嗎?”?

李利翁先是被她嚴肅的語氣嚇了一跳,聽到後面,更是瞪大了眼睛,叫道:“哎?雅、雅韻小姐是怎麼知道的?這也太神了吧!”?

韓雅韻心裏冷笑,想道:‘我當然知道,在那天,在這裏,我失去了他……’?

“呵呵,其實那天,我正巧也在這間法院裏處理事情。順便說一句,七月四日這裏可發生了一件大事呢!就是這個……”說著,她從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剪報,徑直遞給了李利翁。?

看着剪報上的文字,李利翁下意識讀了出來:“七月四日……戶城刑事法院上演凶殺案……”?

“你、你念的什麼!把他給我!”才讀到一半,方才那個和藹可親的胖子袁大律師,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一把將剪報從李利翁手中奪了過來。?

他絲毫沒有理睬李利翁的叫罵,跑去候審室最明亮的燈光下,取出眼鏡,細細查看起報紙來。?

李利翁撫摩着被撞疼的手臂,抱怨道:“這老頭怎麼搞的?是不是有失心瘋啊?”?

“呵呵……”韓雅韻臉上浮現出苦笑,解釋道:“可能吧……你知道,人老了,總會有點不對頭的。”?

李利翁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也沒再多說什麼。?

好一會,袁正商終於摘下了眼鏡。他走到韓雅韻的面前,以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說道:“雅韻,看來我似乎懂了,為什麼一向甘居後勤的你,會突然執意要接手這樁案子。”?

“不愧是老師,弟子我什麼都瞞不過您。”韓雅韻心悅誠服的低下了頭。?

她知道,現在立於她面前的,不再是那個昏庸的胖子,而是沉睡已久的袁正商,袁大律師。?

“你還糾結於這件事嗎?”?

韓雅韻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歉然的說道:“對不起,老師,我……不得不跟她作個了斷。”?

他們倆的對話,令旁聽的李利翁一頭霧水。?

袁正商緩緩閉上了眼睛,說道:“好吧,既然你有這個決心,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單憑這點證據,想讓她認栽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麼?”韓雅韻問道。?

“除非你賭上律師的尊嚴!即便輸得體無完膚,也一定要將她送上死刑台的這種執着!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知道,法律是神聖不容侵犯的。”李利翁注意到,在說這句話時,袁正商的身上散發著無形的氣勢,直把他逼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這就是一名律師有真正擁有的氣勢嗎?’此刻,李利翁彷彿重新認識到律師那無可比擬的存在感。?

“謝謝你,老師。”?

“好了,把眼淚擦乾,快上庭了。雅韻……你已經休息很久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袁正商這麼意味深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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