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盡頭十

一個多小時之後，李利翁將鄒樂相約到了一家餐廳。雖然這麼晚還提出要見面的要求有些說不過去，但李利翁總覺得，今晚不見見他就有點兒放心不下。

而作為一名科學主義傳道者的房凌薇，是怎麼也不肯根據徐若穎的夢來決定調查方向的，無論李利翁與她講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並帶着近乎於偏執的傾向，與李利翁在小區門口分道揚鑣。這樣，一時間兩人都採取了單獨行動。

鄒樂很快有應約前來，兩人在一處靠窗的地方坐下。雖然對方極力推辭，李利翁卻還是為他點了一杯曲奇奶昔。

他可不是無端這麼選擇的，事實上，這種飲料普遍在年輕人當中受到歡迎，而且李利翁也觀察到，鄒樂的牙齒色澤有些泛黃，但他並沒有抽煙的習慣，臉色上也瞧不出來膽虛的跡象，由此可見，鄒樂牙黃病，應該因為他喜歡吃朱古力的緣故。

眾所周知，世界上最享譽盛名的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就是一名擅用觀察力及演繹法進行偵察工作的神探，而李利翁此舉，頗與夏洛克的斷案模式有異曲同工之妙。

“小鄒先生，能不能告訴我，你今天都做了些什麼？”

聽見了他的詢問，鄒樂沒遲疑多久，便回答道：“一直在看電影來着。”

“哦？和誰一起？”

“嗨~~~我剛回到國內沒多久，又沒有女朋友，當然只是一個人在家看咯~~~”像是沒有發現李利翁在套問他話似的，鄒樂一邊撓着乾澀的頭髮，一邊笑呵呵的說道：“因為在海外居住了很久，感覺中文水平都有些退化了，所以凈挑國語片看……只不過似乎並不怎麼對我胃口，現在國內的新電影都是被一些床戲鏡頭佔據主流了。”

似李利翁這等狡猾之輩，自然深悉偽裝之道，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假意的先和鄒樂聊了會兒電影，並故作懂行似地像他介紹了幾部有名的國產電影，才漸漸轉移話題。

接着，他又委婉的詢問了一些關於徐若穎的事情。

顯然，鄒樂對於還有第二人在跟蹤徐若穎的事感到非常吃驚。據他所說，他昨天在拜訪徐若穎家時才聽說此事的。

“哎……之前我還在想，跟蹤狂死了，若穎她應該就能安心了，卻沒想到……”鄒樂深皺着眉頭，那副擔心的神情，決不似作假的樣子。

像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鄒樂自言自語般的說道：“不過，有件事我一直感到很奇怪……”

李利翁沒有放過這個細微的變化，盯着他就問道：“什麼事？請跟我描述一下。”

“哦，這麼也沒什麼。”鄒樂抓了抓後腦勺，苦笑着說道：“其實就在剛才吧……我給若穎打過電話，也不知道她是因為精神不好還是其他的什麼因素，總感覺說話的態度好冷淡呢，全然不像平時那樣。我還沒說幾句，她就找個借口掛斷了。”

對於鄒樂來說，徐若穎突然間一百八十度的態度轉變確實令他有些匪夷所思。但李利翁卻心裏清楚，恐怕徐若穎是因為夢見鄒樂就是那名襲擊者，而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面對他才好。所以即使她會有冷淡的反應，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整理了一下思路，李利翁又問：“其實……我一直對你和徐小姐，還有曾若馨以前小時候的事很感興趣。不知道小鄒先生方不方便，在這裏跟我談談這段往事？”

即便是李利翁這樣的語言大師，在詢問這個問題時，不免還是流露出了一些再明顯不過的馬腳。

他這一問，毫無以外的讓鄒樂感到有些詫異，畢竟在這個時候問這樣的問題，確實有些試探氣息過重了點兒。雖然他乍聽罷表情難免露出訝然，但很快就又恢復了笑容。

“如果我的回答能成為你們調查時的助力，多少我都願意說……所以，請儘管問吧。”

聽到了這樣的回答，李利翁不由欣喜，於是他就直接了當的問了當時徐若穎和曾若馨的種種情況。

而鄒樂也對當年的往事印象破深，可以算得上對答如流，最後，他還從錢包里取出一張照片遞交給李利翁看。

“這是若穎與若馨的合照，是在拿到全國青少年雙打冠軍時拍下的。”

可以看見，照片留下了兩個身着網球服可愛女孩的珍貴影像，長的便像是孿生姐妹一般，看樣子，應該就是徐若穎和曾若馨。

雖然李利翁認出了她倆，但他可搞不清楚哪個是哪個，抓了抓頭，頗有些苦惱的說道：“這……哪位是徐小姐，哪位是曾小姐？”

“右邊的是若穎，左邊的是若馨。”鄒樂幾乎想都不用想的，就分辨了出來。

李利翁不免驚異的說道：“哎？小鄒先生你也太厲害了吧，她們倆那麼相似，你一眼就看出來了？”

“嗨~~~也沒你想像的那樣困難啦。”鄒樂撓了撓乾燥的頭髮，指了指照片，說道：“其實這兩人有一個辨識點，你看……右手持拍的必定是若穎，而左手持拍的就一定是若馨。”

“原來是這樣啊……”李利翁點了點頭，經他這麼一提醒，他倒也注意上了，果然照片上的倆人，各自持拍的手是左右不同的。

這是他不由記起了在徐若穎的房間，似乎也擺放着一張這樣的照片。看起來，與鄒樂保存的這張似乎是同一時間拍的，連服裝也一模一樣。

鄒樂仍在繼續的說著他的回憶，或許對他來說，和徐若穎、曾若馨一同度過的那段時光，是最無可替代的。

李利翁一邊聽着，一邊時不時發問。

“哦？小鄒先生是說……若穎從前是個靦腆內向的孩子，而若馨相對起來就活潑許多？”

鄒樂答道：“是這樣沒錯，之前我和若穎見面，聽到她居然會說那麼多話，有多意外或許也只有我自己清楚了。”

李利翁不免有些驚訝，問道：“有那麼誇張？”

鄒樂擺了擺手，笑道：“嗨~~~說出來怕你不信。孩提時代，即便是我這個青梅竹馬，和若穎說個一兩句話，她都有吞吞吐吐的呢。”

聽他這麼一說，看來徐若穎當時真的相當內向。

“紫色鏡的故事，李利翁先生聽說過嗎？”鄒樂突然問道。

所謂的紫色鏡，是在九十年代流傳於小柳居住地附近，一個知名度很高的靈異故事。

大致說有位少女從母親那而要來了一把心儀已久的小手鏡，愛美的她每天照個不停。可是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人總會長大，少女也不例外，她臉上的粉刺越來越多，最後變的滿臉都是。在少女周圍的人都安慰她說，那都是因為青春期的關係，但這還是阻止不了少女變的自備自閉起來……

不久，少女將在面小手鏡的鏡面上，塗滿了紫色的顏料。誰曾想，他此舉不但沒有使粉刺改善，還反使青春期皮膚的炎症越來越嚴重了，不僅如此，她臉上的痘包，還會流出紫色的膿水。少女很快有意識到，這或許是因為她把鏡子塗成紫色的緣故所致，於是他就把鏡子扔了。但他化膿的臉蛋卻並沒有因此好轉的跡象，被那面紫色鏡詛咒的少女，也就這樣陷入了陰霾，最後癲狂而死。

自此以後，少女的冤靈就附在鏡子上，凡是任何愛照鏡子的女孩，都會被她詛咒，未成年便提早夭折。

這個故事，向來博學的李利翁沒理由會沒聽說，他問道：“是說二十歲之前愛照鏡子，就會死掉？”

“沒錯，是這樣。”鄒樂回憶道：“小時候，我們三個人吵吵嚷嚷把這個故事說過好幾次，若穎和若馨都對它深信不疑。”

李利翁笑道：“我剛開始也信過一段日子呢。”

這話簡直可以說是放屁。李利翁如果會為這種離譜的故事而感到困擾，那他也不會被韓雅韻收為弟子了。事實上，少年時的李利翁，就是名成熟到一點都不可愛的小孩。

鄒樂繼續說道：“你不知道，若馨聽完那個故事，可是一直纏着身邊的大人，總問：‘真的會死嗎？’不過在聽大人說那都是瞎編的之後，若馨很快也就忘的一乾二淨了。但若穎卻不一樣……”

”不一樣……”李利翁本能似的對這個詞產生了興趣，順口便問道：“怎麼個不一樣？能給我確切的說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