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退讓一步
“老二,你這是要毀咱們李家的希望！老二！”
向來言聽計從的弟弟,此時跳水,讓李眾深覺背叛,厲聲呵斥間,若是不知情的,還真以為是李厚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
“咱們李家的希望是李春彬、李春山、李春樹,若是還有,那就是大嫂肚子裏的侄兒,我沒讀過書,說多了也不會,反正,這件事我不會同意,不過妮兒放心,若是真要參加什麼賈家的娶妻會,二哥一定想法子給你置一身行頭,別的,就算了。”
說完,李厚轉身出了院子,身影和夜色融為一體,看不真實。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全都換上了自己最破的衣服,準備下地。
現如今十二月的天冷的很,李厚家的棉衣並沒有換新衣,還是以前穿過幾手,又薄又硬的棉衣。
李春妮搓着手,據她記憶,這棉衣裏邊還不全是棉花,好多都被林氏往裏邊塞了枯草。
只為的能夠更加抗寒,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這個冬天,李春妮被冷得連動都懶得動,出門的次數更是一個手指頭就能數過來。
那還是背完了郝郎中佈置的功課,要去郝郎中家換書才不得已出門,不然,她才不願意動。
至於李春山和李春樹,李春妮簡直佩服死了這兩個,大冷的天還堅持去捉魚,每每捉到魚,小的送郝郎中,大的全都拿到鎮上去販賣,兩個財迷在冬季里也不知私下存了多少錢。
想到這裏李春妮怨念的嘟起嘴,因為兩兄弟的錢被他們自己藏起來,李春妮根本就沒見過。
而他們善良的娘親更是持放養狀態,只要兩兄弟不管她要錢,不耽擱家裏的活計,幹什麼都給予最大的私密空間。
嗚嗚……
李春妮嫉妒,這狀態就是放在現代都少有,李春山李春樹兩兄弟是修了大福氣才攤上這麼一個娘,完美喲！
“娘,你看我姐跟個蟲子一樣團成一個蛋兒,你就別讓她去了,去了也幫不上咱家的忙,還是讓她做飯吧。”經過這段時間,李春樹迅速的成長,成為一個九歲的娃子,只這性子不知道跟誰學的,明明擔心,說出來的話愣是刺人的很。
“你,你說的,讓我在家做飯,那飯做出來你敢吃？”
李春妮不停地搓着手,上輩子就是個南方人,什麼時候知道雪長什麼模樣的。偏偏來了這裏,別說看雪,就是去雪地里打滾,她都幹了干。只是玩兒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她倒覺得,怎麼可以這麼冷！
“好了,出去幹活,都堵不住你們的嘴。”林氏趕緊打住兄妹幾人的拌嘴,真把李春妮丟在家裏做飯,恐怕她擔心的都干不下活,沒分每秒都會擔心自家的鍋會不會被這小祖宗給捅壞,再或者家裏的廚房會不會給點了。
總之,自家這個女兒就沒有進廚房的天賦:“春妮兒,那藥材就不能再晚兩三個月種么,到時候咱家的麥子搶收一下,也許還能收點糧食。”
“我也不想的娘,知道您心疼那些糧食種子,可那馬兜鈴的種子,就是冬天才能收集到,我這要是不下種,全都白費,要等到下年冬天,這一耽擱,咱少賺多少錢？”
李春妮縮着脖子,揣起手,那馬兜鈴的果實只有在冬季才會幹枯裂開,也是最近一段時日,她空間花了幾個月功夫倒騰的一整畝馬兜鈴才都收了種子。
而她研究馬兜鈴並沒有多長時間,郝郎中知道習性,卻不知道養殖之法,只說收了種子就要立馬下種,不然就糟了。
所以李春妮便試着在空間裏,將馬兜鈴的種子分批進行浸泡發芽,發現可行,才處置了足夠她家種植的馬兜鈴。
給她奶李老太的是實打實的馬兜鈴種子,只是現在就這麼種下,根本長不出什麼東西,他們若是要種,必過問她家才可,到時候她在說幫着發苗什麼的,將空間的苗種拿出,就是了,她苦苦研究的東西怎麼可能輕易送與她人。
除非她瘋了。
現在李春妮屋裏的床下,就塞滿了大量的馬兜鈴苗兒,密密麻麻完全沒有間隙。
李厚夫妻與李春山兄弟完全不知道這批苗苗是怎麼來的,就曉得自家女兒/自家姐妹悄默聲將草藥苗苗侍弄出來,就要趕緊下種,連郝郎中都說沒錯,他們除了相信也沒有別的途徑。
畢竟等待下種的時間太短,容不得他們慢慢深究。林氏夫妻是不懂,而李春山兄弟看李春妮的眼神卻是充滿了嗔斥。
因為郝郎中自己就種了幾株馬兜鈴,據他說,這馬兜鈴都是要在初冬下種,要是錯過,只能等到來年春季萬物復蘇,而他也並不知道怎麼保存馬兜鈴的種子,是以,這些年了,他院子裏的馬兜鈴還是那麼幾株。
而現在早已錯過初冬下種,妹子卻是借怕冷之說,獨自在家裏研究發苗的事情,真是太不夠厚道。
兩兄弟哪裏知道李春妮還有個空間,那空間雖然和普通土地沒什麼差別,可架不住裏邊不分春夏秋冬呀！
裏邊的馬兜鈴長到一定地步,自然爆開,種子隨落。
他們的好妹妹/好姐姐就是藉著這等作弊利器,才在裏邊發苗成功。
所以無奈,李春妮才會在這幾天跟李厚夫妻說,要拔了地里的糧食,改種馬兜鈴。
要是早知道能夠發苗成功,早先她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們家浪費糧食種子下種的,現在,只能糟踐點糧食了。
藥材比糧食貴,他家只要種了,就不會虧,更何況時間往後,她家還要再種一個藥草,這些草藥都是可以持續收割的,所以,嘿嘿……
“那咱家能拔一半留一半糧食不？爹不是不相信你,爹是覺得咱家怎麼也是要吃糧食的,難道咱們莊稼戶吃個糧食,都去買,有點……”越來越靠近自家的低頭,李厚突然有些發虛。
他種了半輩子的地,突然說改種葯,為了掙錢他才答應的,可是這一輩子他也沒見過富裕村甚至鳳凰鎮有種過藥材的。
這,這能成么？
其實偶爾去後山摘些草藥來賣也不錯,家裏這不也存了些錢,再過兩年,家裏的條件必將有所改善……
到了地頭,幾天前的雄心壯志一瞬間消失不見,有迷茫,有害怕。
“我明白,不過咱們不是應該相信自己的孩子么,既然他們都願意拼一把,咱們就拼一把,總之家裏還能再差到哪裏？這些時候賣得葯錢足夠明年收的糧食錢,若是敗了,就當咱沒賣葯沒存錢,咱們也就死了心了。可若是成了,他爹,咱家一定會不一樣的……”
見着四周沒人,林氏悄悄握住李厚滿是繭子卻厚實安全的手掌,緊緊一握便鬆開,除了臉上的笑,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一握,將那些勇氣好像注入般,迅速又回到了李厚身體裏,黝黑泛紅的臉頰憨實的笑着,直道:“是,孩兒他娘你說的沒錯,拼一把,不能再差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厚總覺得從大哥大嫂那裏回來之後,不單林氏,就是幾個孩子,看他的眼裏都是帶着笑,春山眼裏以前沒有的親切,此時他卻能夠清晰的找到,這一切都是怎麼了？
小春樹拽着李春妮的衣擺嘿嘿傻樂,他姐昨天根本就沒有去拿藥材,反之將他叫回,全跟着李厚去了奶家聽牆角。
當時聽着裏邊要他家的地契,他真的怕他爹給答應了,對於奶奶,爹總是無條件的支持,可明明是他家的地,為什麼要交出去？
而且奶奶手裏就有自留地,可以將她手裏的地當作小姑的嫁妝,為何就得將他家的地要了？
若不是大哥拉住他,姐姐捂住了他的嘴,恐怕那時候他就小爆發了。
小春樹清楚的記得,當時自家大哥的眼神是多麼的冰冷。
還好,爹沒有那麼糊塗,總算是辦了一回應當的事兒,奶奶和大伯一次次的過分,其實都是爹給慣的,誰讓他沒原則還好說話！
他們回來就將事情和林氏學了,憤然間,對於李厚的表現總算是升起一份兒慶幸和不錯。
至此,一家人總算有了一家人的模樣。
“娘,我爹說的對呀,所以,咱家這次試驗,只拔那三畝荒地,兩畝良田還種糧食,若是明年藥材確實不錯,咱們後年全部種藥材,爹你說怎麼樣？”李春妮笑着,退讓了一步。她是想發家,可她不想帶着一家人來一場冒險。
再者說,她有空間,還有郝郎中的兩畝荒地,這些足夠了。
他爹種了半輩子的地,沒有糧食種,肯定要心慌。
發財致富不是一夕之間就能促成,李春妮知道,別看她娘林氏這麼勸,其實她心裏也是沒底的。
李春妮笑着,她要的是一家人平安富足,沒想着讓一家人因為擔驚受怕而一晚一晚的睡不着。
到了地頭,有那閑不住的漢子已經在地間閑轉,好像在看自家的糧苗有沒有被凍死。
見到李厚一家,都扯着嗓子大聲打着招呼:“李老二,一家子上地里幹啥呀？我看了,地里的苗苗都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