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無敵厚的臉皮
相對於李春妮的神色表於然,田亮起卻淡定的點點頭,彷彿價格正常的很。
李春妮內心深處剛萌發一句吐槽,田亮起卻是問起了“有沒有特供小麥？”
“特供小麥？”
李春妮忽然覺得自己很無知。
生活了這麼久,她從來不知道一個小麥,也有這麼多的講頭。
上中下等的她知道,慶豐糧鋪也是有的,只不過是被價格嚇到了而已。
但田亮起說的特供小麥,她孤陋寡聞。
“公子竟然還關注特供的小麥。”糧鋪的夥計說著,眼神瞬間亮了一下,一般知道問詢特供小麥的人很少,眼前的公子竟然知道,想必是個大主顧,言辭間更是熱情了些,“我們店裏特供小麥比別家都便宜,一斤二十文錢。”
李春妮已經驚訝到,無以復加和無力吐槽。
不過是小麥而已,竟然能貴到一斤二十文錢,難不成是給皇帝吃的？
想到天朝歷史上,某個花五兩銀子吃個雞蛋的皇帝,她不由扶額。
不過在討論這事情的兩個人,可沒有管她心情的意思。
夥計舔着乾澀的嘴皮,本以為田亮起已經問的這麼詳細了,應該就是要買,誰曾想田亮起完全沒有提要買的意思。
問了那麼多,竟然堂而皇之地又在這裏轉了起來。
不用抬頭,李春妮都能感覺到糧鋪夥計不善的目光。
看着背着手在店裏像沒事人一樣四處查看的田亮起,夥計只覺得自己心中的怒火噌噌地往上漲。
雖然很想把田亮起就這麼趕出去,不過看了看他身上的青絲,夥計還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想法。
心裏如此窩憋的夥計,目光可沒有停息一點點。
他刀子似的目光一直在田亮起身後移動,希望他能有點自覺,不買就不要浪費他的時間。
饒是李春妮這樣在一旁跟着的人,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偏偏田亮起沒有一點感覺。
田亮起踱着不大不小的步子在糧鋪里轉着,四處看感興趣的東西,彷彿是對夥計的目光一點沒有察覺。
終於,在李春妮覺得自己臉皮子不住發熱,想要拋下田亮起,自己走人時,他終於停下了腳步。
在夥計嫌棄的目光中,一行三人走了出來。
“公子,廣源糧鋪是這條街上唯一一家糧鋪。”
李春妮以為田亮起是裝的,出來總得有點如釋重負的表情吧,誰知道人家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剛走出糧鋪,就一本正經地和身旁的小廝談論。
“廣平城一共有多少家糧鋪？”
“算上我們剛才去過的廣源糧鋪,一共有五家。”小廝不假思索地回答,顯然之前就做足了功課。
看着眼前兩人一點都沒有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李春妮不由反思,是不是自己臉皮太薄了。
不過想想剛才糧鋪夥計,那猶如實質的目光,她還是覺得臉皮薄點也挺好的。
這樣的事情,要是多來幾次,她可消受不起。
“公子,接下來我們去哪？”
“去下一家糧鋪吧。”
然而,生活總會教會你,沒有什麼是你受不了的。
田亮起的話有如一道驚雷,劈在了慶幸終於從廣源糧鋪出來了的李春妮身上。
什麼？
還要繼續去糧鋪？
想想剛才田亮起的表現,李春妮心頭升起不妙的感覺。
可是她不過是跟着田亮起走的,到現在為止一句話都沒有和田亮起說,自然沒有拒絕的餘地。
她就這麼一路糾結着,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跟着田亮起進入下一家糧鋪了。
雖然糧鋪里的東西擺放挺整齊的,但是李春妮沒有了剛才興緻勃勃的衝動。
無他,事情雖然還沒有發生,但她已經能想到田亮起接下來會怎麼做了。
果然。
田亮起還是剛才那個田亮起,一點都沒有變。
“夥計,你們這的各種小麥都是怎麼賣的？”
“公子眼前的這是中等的小麥,一斤是十一文錢,上等的比它貴三文,下等的便宜三文。”
不得不說,田亮起的這一聲行頭還是很唬人的,這個夥計還是很認真地給他介紹着。
李春妮還沒有來點頭,表示這家鋪子挺實誠,比剛才便宜時,就聽到田亮起問“那特供的呢？”
還沒有等夥計回答,李春妮只覺得一陣心塞。
接下來發生什麼她已經不在意了。
反正最後她也是像剛才一樣,在夥計送瘟神一樣,嫌棄的眼光中走出去。
“青書,下一家在哪裏？”
她還沒有來得及緩和一下剛才的心塞,田亮起又問旁邊的小廝下一家在哪裏。
其目標顯而易見。
李春妮的目光瞬間就糾結了起來。
雖然跟着田亮起,不至於那麼無聊,還能不用自己開口就能知道同行糧食大概賣什麼樣的價格。
可想了想剛才那兩個夥計的目光,她覺得,要是真的讓她跟着進去第三家,她接受無能。
不過已經一聲不吭跟在田亮起身後這麼久了,要是這麼離開,總感覺有些不對。
“公子,下一家就在隔壁街上。”
沒等她想出怎麼開口,田亮起在小廝的帶領下,又向下一家糧鋪走去。
看了看田亮起投過來的眼神,李春妮一咬牙,還是跟着走了進去,在心裏勸慰自己,就跟着再進一家。
田亮起走進去后的流程不變,好像視察工作的大領導。
今天這幾趟糧鋪之行,讓李春妮有了一種全新的體驗。
她沒有想到,看着冷冷清清的田亮起,臉皮竟然真的會厚到無可救藥。
“公子,這是最後一家糧鋪了。”
“好。”田亮起應了一聲,抬腿準備走進去。
眼光掃到了立在一旁的李春妮,他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
“怎麼,不進去了？”似乎是才注意到李春妮的窘境,田亮起一本正經地問道。
“我在這兒等你出來。”自己跟着來的確實不好一聲不吭地走掉,但她不進去總可以吧。
反正廣平城田亮起身邊的小廝剛才也說了,就只有五家糧鋪,這就是最後一家。
她是真的不願意,再接受糧鋪夥計鄙夷目光的洗禮。
聽到李春妮的回答,田亮起似乎是想說什麼,嘴唇動了動,最終道,“行,那你就在這裏等着吧。”
看着一臉正氣跟隨在田亮起身邊的那個小廝,李春妮只覺得這人是真正的勇士。
剛才那些夥計的目光都那麼直白,這人竟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和主子探盡坎坎坷坷路。
李春妮站在門口胡思亂想了沒多大一會兒,田亮起帶着小廝出來了。
幾人在廣平城的糧鋪里逛了逛,不知不覺就已經一個上午過去了。
李春妮覺得腹中有些飢餓感,準備等田亮起出來后,三個人一起下個館子什麼的,誰知田亮起竟然沒有一點要去吃飯的意思。
田亮起帶着小廝抬腳向另一個方向走去,那方向,離眼前的酒樓越來越遠,要不是做事有始有終這條信條在,她是真的要和田亮起說拜拜的。
“公子,前面拐角處就有家醫館。”
聽到小廝的話,李春妮才知道,田亮起這是準備去醫館。
她可是真的看不懂田亮起。
也不僅僅是現在,她才發現,從一開始她就沒有看懂過田亮起。
李春妮心中對田亮起的來歷是越來越好奇了。
他到底是做什麼的,才會做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在田亮起要去藥鋪,她還是顛顛兒地跟在了田亮起的身後。
然而,進去沒有多久,她就後悔了。
果真是好奇心害死貓！
“這連翹價格幾何？”
“……”
聽着旁邊田亮起和藥鋪掌柜的問答,她只覺得自己尷尬癌都要犯了。
今天可真的算是長見識了！
糧食能一樣一樣問價格就算了,田亮起竟然也能一樣樣的問藥材。
雖然藥鋪的掌柜脾氣挺好,並沒有一點的不耐煩,但李春妮只覺得身上處處都不對勁。
她只能默默地背過頭去,等他問完。
“春妮,你怎麼在這裏？”
熟悉的聲音,讓李春妮只覺身子一僵,側目一看,一直追問價格的田亮起都好像引起了好奇。
“春妮,你怎麼……穿成這樣？”
楊尚德看着眼前女扮男裝的李春妮,眼中劃過了一絲驚艷。
雖然李春妮刻意遮掩了她的容貌,但不過是膚色黑了點,少了眉心的祥雲,他對李春妮那麼了解,肯定能一眼認出她。
“我在這裏有點事。”想到剛才楊尚德叫她名字,被田亮起聽到了,不知怎的,李春妮竟然有些煩躁。
這一路跟着田亮起走過來,雖然一直在吐槽他臉皮厚,但李春妮也確實把田亮起當朋友。
她這個朋友有意隱瞞,萬一再被當作有意接近……
“你什麼時候回去,我們一起吧。”楊德尚卻是興奮的緊,沒想到來廣平城都能碰到李春妮,語氣歡快地提出邀請,完全忘了自己也是有任務在身的,並不能回鳳凰鎮。
“我還有些事,不回鳳凰鎮。以後有時間再說,我先走了。”見田亮起問完事兒就走,李春妮慌了,跟了一上午,連頓飯也沒被請,這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