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神恩
看着不斷和自己哭訴自己有多麼窮困潦倒，又有多麼傷心欲絕的瑪利亞，迪盧克突然有些想笑。
一來對瑪利亞的三觀感到可笑，二來對這個世界感到可笑。
他曾對騎士團有着諸多不滿，現在也沒有忘記騎士團的黑暗，但是比起這個人可以如同奴隸一般的世界，他還是感到了一陣無名火起。
他不斷告誡自己，未來自己有着無數的機會來為這個世界點燃火焰，不需要為了眼前的一點點暴露自己。
但是看着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誤，帶入她的經歷后也似乎真的沒有錯誤的時候，迪盧克心中的火焰終於被點燃。
看着憤怒的迪盧克，本來一臉委屈的瑪利亞立刻僵住，好半天的時間之後，她才一臉委屈的縮在吊床上好似一隻犯錯的貓咪。
迪盧克心中的怒火來的快，去的也快，但是他卻立刻升起了警惕。
他不認為自己會那麼容易被憤怒淹沒理智，但是剛剛被他折斷的樹枝卻在告訴他，他的的確確失控了。
迪盧克的目光中滿是冰冷，憤怒不斷沖刷着他的心智，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化作了昏暗而骯髒的世界，而他就彷彿一隻守望黎明的夜梟，期望撕破眼前的一切，為他目光所及之處帶來光明。
迪盧克並不否認自己的確有着這樣的想法，甚至在蒙德城的暗夜英雄傳說，流浪七國時不斷追擊愚人眾的據點，都是他在堅持自己的理念。
但是這一刻，本來屬於他的理念開始，失控了。
迪盧克痛苦的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心臟，久久不發一言。
被嚇壞的瑪利亞立刻從吊床上爬了下來，然後摔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的瑪利亞來不及在意手腕上的疼痛，而是手腳並用的爬到了迪盧克的身邊。
看着面目猙獰的男人，瑪利亞心急如焚，然後突然想到了那些僕人。
“快來人，快點來人。”
瑪利亞聲嘶力竭的咆哮着，本就沒有跑出去太遠的僕人們立刻聚了過來，但還不等他們靠近，迪盧克就按住瑪利亞的肩膀搖了搖頭。
“不要讓人靠近，你也離我，再遠一點。”
瑪利亞摸着迪盧克的手，淚水止不住的向下流着，但是迪盧克手上的溫度卻讓她只能驚呼一聲，然後咬了咬牙恨聲把那些趕來的僕人再度趕走。
僕人們不敢決絕，除了心中腹誹幾句外也是紛紛外跑。
他們雖然地位不高，但也是他們把地上的屍體打理出去，把昏迷的暴徒送到的總督府。
所以對於迪盧克的不對勁，他們除了漠視之外還有一些期待。
每個人都是有着上進心的，如果說夫人的依仗沒了，他們也未必沒有希望發一筆橫財。
迪盧克清晰的感受着人心的跳動，也看着眾人紛雜的心思。
他好似化作一隻自由的鳥，在皇家港的上空逡巡而過。
一聲聲祈禱在他的耳邊迴響，讓他的頭痛愈發嚴重，體溫也不斷升高。
但是讓人疑惑的是，迪盧克的體溫已經讓離他不遠的瑪利亞能清晰的感受到，但是他的身上卻沒有一點流汗的痕迹。
迪盧克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聽着耳邊一聲聲的祈禱，然後忍不住朝着東北方眺望而去。
一個模糊的身影遞來視線，但也只是簡單的看了一眼后就再度挪開。
迪盧克身上的高溫消失不見，或者說那股恐怖的高溫，又被他身上的拘束裝置捆住。
摩挲着腰間掛着的神之眼，迪盧克很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實力變化，似乎有某種束縛，在這個時間終於被衝破了。
迪盧克心中不解，但是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把自己的想法默默放在心底。
迪盧克翻身坐起，正朝一旁看去，就看到了一臉崇拜的瑪利亞。
“抱歉，我……”
迪盧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為自己的行為致歉，畢竟他剛剛真的差點把瑪利亞害死。
雖然他不甚贊同她的做法和想法，但他也沒有殺死她的想法。
無論是從利益，還是理智的角度。
瑪利亞無視了迪盧克的道歉，也一改之前的火熱姿態，反倒是有些拘謹的跪倒在了迪盧克的身邊。
“神明在上，人間的聖人啊，還願您寬恕我這戴罪的羔羊，也願您帶領我走上救贖之路。”
看着一臉虔誠，甚至有些魔怔的瑪利亞，迪盧克突然一陣脊背生寒。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變化，似乎對眼前的夫人產生了某種認識上的影響。
瑪利亞沒有看到迪盧克的臉色變化，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斷和迪盧克傾訴着的她的罪責和墮落。
從小到大，各式各樣的黑暗過往從她的口中流出，無論是不堪入目的風流，還是刀光劍影的財產爭奪，甚至還有迪盧克最應該在意的，她來到皇家港的真正原因。
“我的丈夫曾在皇家港寄存了一大筆黃金，我因為貪婪的緣故殺死了他，我不敢在您的面前欺騙，但是我在那個老傢伙面前的每個時間段都在強忍噁心。”
瑪利亞繼續懺悔，迪盧克卻提不起力氣阻止，只能默默傾聽着這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的過去和懺悔。
瑪利亞的懺悔結束，迪盧克也終於恢復了一點力氣，就在他準備站起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看着微微放光的手掌，還有另一個留在原地的手掌，迪盧克突然想到了李斯曾經描述的，名為魂魄和鬼怪的狀態。
他努力回想李斯曾經的話，卻始終沒有找到辦法解決了現在的情況。
瑪利亞的哭聲迎來終結，而他看着匍匐在腳邊默默顫抖的瑪利亞，一道彷彿本能的信息湧上心頭。
“審判or寬恕”
兩個道路出現在他的心中，迪盧克短暫的沉默之後，按照自己的內心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審判。”
心中做下決定，迪盧克的手中浮現出一柄纏繞着荊棘的赤紅大劍，身後也緩緩長出了一對袖珍的紅色光翼。
迪盧克揮了揮手中的大劍，本來的大劍立刻化作了一道巨錘，又化作了一道荊棘長鞭，轉眼又化作了一本厚厚的書本。
迪盧克眨了眨眼，然後看着還在默默祈禱的瑪利亞，揮動了手中的長鞭。
“啪。”
“啪。”
“啪。”
三聲鞭響，本來的狀態消失不見，迪盧克也彷彿失去了支撐一樣回歸了自己的身體。
睜開眼睛，迪盧克就看到了一柄短刀朝着他的腦袋剁來。
迪盧克臉色大變，立刻掙開被綁着的手臂，一把抓住了醫生的手腕。
“啊。”
醫生嚇了一跳，然後手腕的痛感就讓他尖叫起來。
迪盧克一把把醫生甩到一旁，腰部微微用力掙開了身上的皮質束縛帶。
一聲聲炸響嚇的醫生好似受驚的豚鼠，看向迪盧克的表情中更是透露着深深的恐懼和好奇。
迪盧克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房間，簡單的思索后想了起來，他昨天曾經在這裏打斷了兩個人的腿。
抓住角落男人的肩膀，迪盧克臉色不善的問起了這裏發生了什麼。
“大人您受傷了，我受總督大人的邀請過來給您看病。”
“看病？”
迪盧克冷笑一聲，對這個說法並不滿意。
“所以你的看病就是要砍掉我的腦袋嗎？”
說到自己的職業方面，醫生立刻改變了自己的態度，十分專業的反問道。
“先生，你認為你是醫生嗎？”
“我為皇家港的所有大人物都看過病，我的診治方法響徹加勒比海，我的醫療水平就是在英格蘭的皇家醫學院都可以稱得上是優秀，我決不允許你這樣的外行人質疑我醫療手段。”
強勢挽尊之後，這位醫生就無視了自己發青的手腕，義憤填膺的介紹起自己之前為迪盧克準備的治療手段。
“你的體溫明顯過高，我剛剛就是為了準備把你的頭髮剃光，避免因為體毛的阻攔導致散熱不足。”
“之後我會使用珍貴的冰水為你清洗身體，用上等的白蘭地為你灌腸，使用曾經為國王和總督放學的珍貴抽筒給你放血。”
醫生越說越是離譜，迪盧克看向他的目光也愈發危險。
他不得不承認，本來一直被他詬病的蒙德醫生，在這位可以堪比丘丘人法師的醫生面前也是那麼靠譜。
他很想開口反駁這位醫生的胡言亂語，但是看着滿臉自信，絲毫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有什麼問題的醫生，迪盧克卻有了一點點的不自信。
他不是對自己的常識有什麼懷疑，而是他不太確定這個世界的人，和提瓦特大陸的人到底是不是一回事。
元素力是提瓦特大陸的底層規則，但是這個世界裏面，迪盧克卻發現了很多和元素力格格不入的力量。
雖然沒有詳細的解刨對比，但他還是不認為這裏的人和提瓦特的人類一模一樣。
短暫的沉默之後，迪盧克放棄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現在沒有問題，我可以離開了嗎？”
說到這兒，因為最近脫髮而上火亨利醫生還是有些意猶未盡，但是在迪盧克冷淡的注視下，還是識相的點了點頭。
畢竟他的醫術理論和醫療水平再高，也比不上那沙包大的拳頭讓人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