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交易

十1號新村，1棟5層的“赫魯曉夫樓”內，薩夫瓦跟在伊莉娜的身後，走進2樓西向的1扇房門內。

“自己坐吧，”伊莉娜將他引進狹窄逼仄的客廳，朝着1張小圓桌旁邊的椅子指了指，隨口說了1句，而後便自顧自的走到1旁，脫下身上穿着厚重的棉服。

狹小的客廳最多不過十平方的樣子，除了1張圓桌和兩把椅子之外，就再沒有別的什麼擺設了，倒是牆壁上掛着很多的油畫，不知道是什麼人畫的。

自從聯盟解體以來，整個俄羅斯的經濟都陷入了崩潰的境地，物資匱乏、物價飛漲，原本很多免費的公共設施，也都6續開始收費了，對於普通人來說，不僅收入飛速下降，生活支出還在日益增多，但值得慶幸的1點是，到目前為止，至少冬季取暖這1項，基本還是免費的，而且暖氣燒的還足夠熱。

薩夫瓦也不客氣，他在狹小的客廳內環視1圈，隨後便走到1把椅子前面。他將身上的棉服外套脫下來，隨手搭在椅子的椅背上，而後轉身坐到椅子上，看向對面的伊莉娜。

伊莉娜就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自顧自的將棉服外套脫掉，掛在靠近門口的1個衣架上，隨後便走向1扇原本關着的卧室房門。她推門走進去，很快又將房門反手帶上，片刻之後，裏面響起兩個女人的對話聲，因為聲音不大的緣故，薩夫瓦也聽不出她們說的是什麼。

約莫過了56分鐘的樣子，那扇房門重新打開，伊莉娜端着1杯水走了出來。

此時，她原本穿着的軍裝已經脫掉了，取而代之的，是1件淺灰色的針織衫，前凸后翹的身材在針織衫包身的設計下，盡顯無遺。

走到圓桌旁邊，伊莉娜將手中的水杯放到薩夫瓦面前，隨後，她從圓桌的雜物盤裏拿過去1根皮筋，將腦後披散的長發紮起來，束成1根馬尾辮，這才在另外1把椅子前坐下，對薩夫瓦說道：“有煙嗎？”

薩夫瓦摸摸褲子口袋，掏出1包香煙，抽出1支遞過去。

伊莉娜將香煙接過去，叼進嘴裏，又就着薩夫瓦遞上的火柴將香煙點燃，深吸1口，說道：“謝謝。”

薩夫瓦沒有說什麼，他給自己也點上1支香煙，等着對方繼續開口。

“你是1名軍人，而且是剛剛從格羅茲尼戰場上負傷後撤的軍人，所以，殺人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題，”抽了半支煙，伊莉娜才開口說道，“而需要你幫的忙，就是去殺1個人。”

薩夫瓦依舊沒有開口，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半杯水，而後直接將杯子當成煙灰缸，把煙灰抖落到裏面。

“就像你所知道的，我妹妹患有慢性再生障礙性貧血症，她需要治療，而治療就需要錢，很多錢，”伊莉娜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我現在的薪水負擔不起她的治療費用，更何況上面那些人已經把我們的薪水拖欠了3個月了，天知道這個月的薪水能不能發下來。我不想讓我妹妹等死，所以，私賣1些藥品就是我唯1的選擇。”

伸手將薩夫瓦面前的水杯拿過去，朝着裏面彈了彈煙灰，伊莉娜換了個坐姿，說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了，你可以去舉報我，我什麼都無所謂，但你要想從我這裏拿到證明，就必須幫我這個忙。”

語氣頓了頓，她緊接着又說道：“最重要的是，這件事對你也有好處，只要你把事情辦成了，就可以得到兩千美金的酬勞。”

她加重語氣，強調了1句：“兩千美金。”

兩千美金聽上去似乎不多，但要分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這裏是95年的俄羅斯，薩夫瓦作為1名俄軍大士，而且是剛剛從格羅茲尼地獄中撤出來的俄軍大士，每月的薪資都還不到1百5十美元呢，兩千美金相當於他1年的收入。最重要的是，這是兩千美金，而不是盧布，考慮到盧布那快到令人震驚的貶值速度，兩千美金真的不是小數目了。

至於殺人，呵呵，在當今的高加索，殺人還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裏每天都在死人，不是死在戰場上，就是死在某1項罪行里，繼承了前身記憶的薩夫瓦，在性格上也受到了前身的影響，他真沒把殺人看得多麼重。

“這是之前那個女人的要求吧？”薩夫瓦想了想，問道，“你能從她那兒得到什麼？”

伊莉娜沒有說話，只是扭頭看向那扇緊閉的卧室房門。薩夫瓦明白，那女人給出的承諾，應該就是為她提供充足的藥品了。

“你們想殺什麼人？”薩夫瓦轉口問道。

“亞當·亞馬達耶夫，”伊莉娜略1遲疑，說道，“你或許聽過這個名字。”

薩夫瓦詫異的看了她1眼，他很確定，自己前身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個人的名字。

“他當初是這裏的市議員，為杜拉耶夫做事，”伊莉娜為他介紹道，“阿米娜......就是剛才那個藥店的女人，她的父親曾經是1位伊瑪目，兩年前，亞馬達耶夫槍殺了他，為此，阿米娜1直都在尋找復仇的機會，只要能殺了那個人，她願意給出足夠的報酬。”

薩夫瓦抿唇笑了笑，很顯然，那個阿米娜就是個被仇恨沖昏頭腦的女人，而眼前的伊莉娜，則是個被妹妹病情急壞腦子的女人，兩人都欠缺籌劃這種事情的經驗，否則的話，她們也不會把活做的這麼糙了。

他薩夫瓦是什麼人？1個受傷的軍人罷了，在前來古傑爾梅斯養傷之前，他與伊莉娜沒有任何交集，對方現在卻將如此重要的1件事告訴他，她倒是不擔心被人出賣掉。

“這個......亞馬達耶夫，他現在在哪兒？”儘管心中在嘲笑兩個女人的幼稚，但薩夫瓦還是問了1句。

“在新格羅茲年斯基，自從戰爭打響之後，他就躲到了那裏，”伊莉娜回答道，“阿米娜說，他在新格羅茲年斯基擁有1個葡萄園，最近這半年以來，他1直都在那裏。”

新格羅茲年斯基也在車臣，離着古傑爾梅斯非常近，只有不到2十公里，那是1個不大的小城鎮。

薩夫瓦很清楚，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就像伊莉娜所說的，這個亞馬達耶夫曾經是杜拉耶夫的手下，他在新拉克斯科耶又擁有1處葡萄園，再者，考慮到那個阿米娜1直都想殺掉對方，卻遲遲沒有動手，這些綜合起來，不難得出1個結論，那就是亞馬達耶夫絕對不是孤身1人，他的身邊絕對有1批保鏢，估計人數還不少。

換句話說，要想殺掉這個傢伙，絕對不是1件輕而易舉的事。

“我需要和阿米娜談談，”薩夫瓦思考了1會兒，說道，“你應該明白，如果像你們所說的那樣，這個亞馬達耶夫的身邊，恐怕會有不少的保鏢，僅靠1個人是不可能幹掉他的。”

伊莉娜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薩夫瓦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於是便接著說道：“放心好了，即便是我接受了阿米娜的條件，也不會甩開你的，畢竟我還需要你開出的證明呢。”

正所謂關己則亂，更何況伊莉娜原本就不是1個有多深心機的女人，更沒有應付這類事情的經驗，因此，她在短暫的思索之後，選擇了相信薩夫瓦的話。

“好吧，我帶你去見她，”最終，伊莉娜點點頭，接受了薩夫瓦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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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蘇聯無疑是世界上民族問題最為複雜的1個國家，而在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繼承了這個老大帝國的幾乎全部問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複雜的民族問題。在整個俄羅斯的版圖上，民族問題最複雜的地區，顯然就是高加索了，這片被夾在裏海與黑海之間的狹長走廊上，居住着包括斯拉夫人、希臘人、車臣人、印古什人、格魯吉亞人、明格列爾人等等等等，大量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信仰的人。

在蘇聯解體之前，強大的中央集權將這些複雜的少數民族強行擰合在了1起，可即便是這樣，分離主義勢力也從未離開過這片土地。實際上，從8十年代蘇聯侵入阿富汗那天開始，這1地區就成為了聯盟南方的動亂之源，恐怖主義、犯罪活動以及分離主義，在這1地區大4活動，及至杜達耶夫在車臣崛起，這裏的動亂便開始攀向頂峰。

曾經盤踞在古傑爾梅斯的拉杜耶夫，不僅僅是杜達耶夫的侄女婿，同時，他也是車臣叛軍所謂的“東北集團軍群”司令，手底下不僅掌控着超過8百人的正規軍，還有數以千計的來自世界各地的雇傭軍，為了養活這些軍隊，拉杜耶夫在籌款這件事上可謂是不擇手段，除了劫掠火車、綁架人質之外，走私也是他求財的1個重要手段。而亞馬達耶夫便是當初為拉杜耶夫操持走私生意的1個小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