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就是這麼犯賤
“芷萱,歆橙她下午剛受了驚嚇,不是刻意針對你,歆橙,你要是累了,先休息吧,我在外面守着你一直到天亮,有什麼事直接叫我,我會一直都在的。”
藺少白關懷備至地說道,說得聲情並茂,是個小女生都會被他勾了魂,可是唐歆橙此刻聽得犯噁心。
“隨便,我方才出門的時候,門口守着的人可不是你。”
唐歆橙譏諷了一句,讓藺少白面容一窒,尷尬的耳根燒紅,再度不善地抬眼看向傅司峯,而傅司峯完全不在意,依舊一臉冷傲的模樣,倒是頗符合他慣有的氣質。
此時在一旁看了一會的秦振天不由得淡笑着開了口。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小橙子,你也好好休息,我讓下人在門口守着,要是不舒服,不要硬撐着,姥爺可不希望你這丫頭再吃一點苦。”
秦振天關切和藹的聲音真真叫唐歆橙鼻酸。
“嗯。”忍住僅剩的那一點理智,鼻音哼出的聲音,唐歆橙怕自己一張口,便會哭出聲來,只能逼着自己冷靜些。
人,一個個出了她的屋子,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唐歆橙看着門外投來的目光,那麼多人,她只對上了傅司峯,那雙深邃凹陷炯炯有神的深黑眼眸,是唐歆橙前世從未去認真觀察的眼。
屋子裏,僅剩了她一個人,淡淡的呼吸聲,讓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真的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而這個世界與她先前的記憶如出一轍。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麼她沒記錯的話,她重生了,重生回了記憶里的十八歲。
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機。
划屏,看着上面的時間,竟叫她流着熱淚苦笑出了聲音來。
是天不願收她?還是在她前世最後時刻的懺悔了,所以老天可憐她給她復仇的機會?亦或是……傅司峯那可怕的叫喚聲,真的跟着老天搶回了她?
“傅司峯……”
唐歆橙躺在床上,默念着這個人名。
傅司峯,大她六歲的前未婚夫,出生名門大家,祖輩都是紅人,父輩們無心從政,走了商界之路,幾十載打拚,整個家族擁有着富可敵國的家財。傅司峯的爺爺與她姥爺是戰友,生死之交,他的母親又是唐歆橙母親的手帕交,所以自唐歆橙出生時,兩家就定了娃娃親。
據她姥爺曾對唐歆橙說這門親事還是傅司峯自己答應的,一個六歲小孩自己答應的。在那前世里可真讓她唐歆橙打心底里恥笑不已,所以前世她十分排斥自己人生里竟然有着一樁婚約,以它為污點。
只不過現在……一切都不好說了。
唐歆橙難以入眠,整理着記憶,按照現下的時間算,前世,她,還有那對渣男女一塊來姥爺的別墅度假,傅司峯是姥爺請來的,前世中她認為的不速之客。
“十八歲”。
唐歆橙輕聲默念着,這一年她可是諸事繁多的一年,而且都與那對狗男女脫不開關係。
心狠手辣城府極深的藺少白同樣是個公子哥,他的父親是從姥爺手下走出去自立門戶的,所以姥爺對藺家也是諸多照顧,兩家交情也是不差。
而那賤女人郭芷萱的身份,真的是低級中的不能再低級,一個保姆家的閨女,因自小跟在她唐歆橙身後,所以一同跟着唐歆橙出入。前世的唐歆橙是真心拿她當姐妹,對她比自己那些親戚還要好,甚至不惜給了她唐氏的股份作為生日禮物,但就是這兩個人,把她唐家搞得天翻地覆,家破人亡。
而所有的源頭似乎都是從這次溺水開始,她記得這次溺水,因為前世正是因為這次溺水,讓她下定決心,要嫁給藺少白,自以為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戲碼,所以愚蠢的她跟傅司峯攤牌了,私底下狠狠地跟傅司峯撕破臉,說了很多傷人至極的話,有沒有傷到傅司峯,唐歆橙真的不知曉,但確實因為這次事件,唐家和傅家的關係跌落到冰河時代。
傅司峯及其父母親自上唐家的門,退了婚,斷了她與他的關係。猶記得那日她高興得不得了,而傅司峯只是冷漠無情地瞥了她一眼后,絕然地離開了唐家,此後再無聯繫,再見便是天人永隔。
那時候的他應該是生氣的吧,雖然她並未看得出,在她的認知力傅司峯一直是一個沉着冷靜面癱的人,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個人有着第二個表情,不管是高興或者生氣,只是冷冰冰的。
可就是這麼一個無趣的男人,卻在她死的時候痛哭怒嚎了。
這操蛋的生活可真的有趣。
天大亮了,屋外的鳥鳴聲,朝陽灑落進屋內,站在窗戶口的唐歆橙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早晨是多麼美妙,美妙到讓她忍不住張開雙臂,擁抱着這光速,這海風。
浴血重生,涅槃而來,緊閉着雙眼的唐歆橙嘴角勾出了一抹不屬於她十八年紀該有的幅度,睜開眼,那一瞬間陰厲的狠絕都在目光中一一展露,直到她不經心地撇到了樓下仰望而來的身影。
一身西裝革履傅司峯同樣在看着她,用着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打量着她,而唐歆橙只是淡淡地抿嘴一笑,而後關上了窗戶。
恰時門開了,姥爺家的傭人進了門,門口還站着郭芷萱和藺少白。
“歆橙你醒了?有沒有好一點?”
唐歆橙看着藺少白堂而皇之地進了屋,把自己當著這屋子的主人似的,心中隱隱不悅。
是的,人就是這麼犯賤,前世若是看着藺少白這麼模樣真的是心裏炸開了花,無法言語的欣喜,可是現在當自己親身經歷過被這男人毀掉時,他再溫柔的眼神,再深情的表情,都變成了一副醜惡的嘴臉,讓她分分鐘都想將他揍成豬頭。
“不知道進房間先敲門嗎?下人家出生的孩子,飛上頭也當不了鳳凰,出去。”
唐歆橙下了逐客令,一語雙關,同時說給屋內屋外的兩個人聽。
門外纖細的聲音一顫,進屋的藺少白愕然被說得站住了身子,用着一副破天荒的表情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