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第十八章(18)
正此當兒,那女秘書將門推開:“沒有貧尼,咋能算三教九流都有?”隨聲一個尼姑手執拂塵飄然而入。許敬修、青棗立即站起來。許敬修驚呼:“呂春!不,圓智大師!快請坐。”圓智走到假道姑鄭西如身邊坐下。許敬修說:“我來介紹:她是我高中同班同學,俗名呂春,法號圓智,七七年接到人民大學哲學系《錄取通知書》后出家的……”圓智立即站起身子含笑道:“施主的話太多了。算貧尼修行尚淺,俗緣未盡,打聽到同學在此就趕來了,給各位施主添麻煩了。”王青山說:“快坐,請坐,大師來了,我那‘三教九流’的話才不空。感謝大師了。”
先是圓智剛到公園門口,就碰見王征夫人領著兒子朝出走。張雲芳認不得她了,她從沒變的大形上覺得那人就是張雲芳,又見她身邊的兒子是個活脫脫的“王征”更堅定這女人就是張雲芳,便向她打聽今天許敬修來了沒有。提起許敬修,張雲芳的話就多了:什麼經常照看她跟兒子,資助兒子上學……圓智也不耐煩細聽,只打問他這時可能在何處,張雲芳告訴她:許敬修在他們那群同學中混了好大一陣子,才—走就就有來人找他,並留下話:川子溝插隊知青在世紀銀花相聚,人可能在那裏,於是圓智就趕來了。
王青山簡短的講話結束后,大家開始執箸舉杯,頻頻互邀互敬,一片歡樂的酒氛。王青山掃了一眼尼姑,簡直是活生生的夏如錦,連腮上的那個炙瘢的位置都不差,-會兒又變成陌生面孔,許敬修、青棗、媚……幾個熟悉夏如錦的人都看到她的面孔一會是夏如錦,一會兒是另一個人的面孔……而且說話老以“我們”的口吻,許敬修、青棗、媚……都感覺到她和她一塊來了!
春風得意的李高社是最誠懇,最活躍的東道主。邀這個,敬那個忙亂了一番,又問了許多川子溝的人和事,問及到婦女主任郝知玲時,媚先告訴:“她現在日子艱難,丈夫得了關節炎,提前退休回家,女兒才上大學,就丈夫那點退休工資,確實艱難呀……”李高社感慨中帶着點愧疚地說:“沒有她給我的幫助和啟,可能也就沒有我這‘神奇保健品’公司。忙,太忙了,我咋把這大事給忘了,忙暈了,郝大姐呀!自離開川子溝,我沒有哪天不惦念呀!馬平川,我一大攤事忙昏了頭,沒空去看郝知玲大姐,你也不去看看?人不能沒有良心呀!”他帶着酒意斥問馬平川。高碧雲辯解:“我們去過,還給她留了一百元,她死活不收,我硬給她放在炕沿逃跑了……”李高社說:“太少!太少了,一百元能幹個啥,能買一盒皮鞋油……”秦指着李高社的鼻尖說:“一盒鞋油!你忙,馬平川閑得學驢叫呢?”青棗看了看媚說:“說咧個輕巧!舉咧個燈草!”馬平川立即舉起杯子說:“高社!高總,來喝酒!先別說這說那耽擱了喝酒的話!喝!”許敬修王青山幾個也立即響應。
一時,杯去盞來,醉話連天,一片烏煙瘴氣。圓智起身告辭:“今天貧尼們來,為圓我們‘老三屆’之聚的夢而來,也算完了一回功課。請恕早辭之罪,告辭!”說罷離席而去。大家都知不可挽留,都站起來要送她出門。許敬修攔住大家:“都坐,繼續喝吧,吃吧!我跟青棗送送她們就行了!”李高社心裏嘀咕:連單數複數都分不清還當什麼文學教授?王青山卻說:“你倆有資格,也應該送送她們。”李高社又想:酒,還是不敢多喝!連文學教授、縣委書記喝了點酒都分不清單數複數了……
許敬修、李青棗去送圓智,這時席間議論紛紛。有的說她心狠,有的說她真能放棄,也有說她是放得下,看得透。李高社說:“其實,目前寺院道觀的經濟效益極為可觀,有的華僑一捐就是幾千萬,上億呢……”王青山笑着說:“三句話不離本行,還是李總有見解!”李高社已嘗不來話的味兒了,只是嘿嘿地笑。許敬修和青棗送走了圓智,回到席間,對眾人說:“不必介意,她們是世外人,脾氣古怪,只是還未修到六根清凈的境界,還惦念着自己是‘老三屆’的人罷了。”王青山說:“是呀!‘老三屆’人!”便端起酒杯,誰也不邀自個兒抿着,又回想着‘阿爾法’信中的話語,不禁在內心自問:今天我們是歡樂相聚呢,還在在給李高社這個“大亨”唱喏萬福呢?
這時,李高社走出房間,女秘書緊跟着,李高社擺手示意讓她別跟,自己飄飄忽忽進了廁所,竟不知身在何處?要幹什麼?要到哪裏去?蹲下身子,把廁所門子猛的一閉說:“小鄭!開車!直奔川子溝看郝知玲大姐去!人不能沒有良心,人不能沒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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