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大明天討（中）
誰能想到瓜爾佳部的新任酋長，已經做好了打算投降的準備。
既然想要投降，就必須要準備見面禮。
而這見面禮，費英東也想好了，那就是鴨綠江部的人頭，尤其是界凡寨主父子，訥申和巴穆尼。
不過，眼下，這鴨綠江部還對着自己存在戒心，原本李家軍來進攻的時候，也是將自己等人擺在最前面，所圖的無非就是想要兩敗俱傷。
“呵呵——”
費英東心中1陣冷笑，對於那界凡寨寨主父子的想法，自然是清楚的很。
也因此，自己今天必須要做出些成績來，幫着他們守好這1天，而後才有機會去跟那寨主父子見面。
想清楚了這1點，費英東的雙眼眯起，打算站好今天這最後1班崗。
“都動起來！！”
費英東高聲呼喊，不斷來回穿梭在木柵之上，“我等現在佔據地勢之利！箭支管夠！射都給我射！”
費英東的聲音不斷回蕩在那木柵之上，他親自打氣，對着自己的族人高聲吩咐着。
而後又1把拉着衛齊，“我給你支突擊隊，等到那些個野人女真叛徒衝到底下的時候，你就給我沖1波！”
“什麼？？”
衛齊的眉頭瞬間皺起，皺成個川字，“大兄，你這不是讓我找死嗎？”
衛齊不是傻子，1聽到自家大兄說的這個安排，便已經想到了這是想要自己送死，那木柵外的野人女真，其戰鬥力強悍遠超自家的瓜爾佳部。
“這怎麼可能是讓你送死。”
費英東的雙眼再次眯起，直直盯着自家的兄弟，剛想要再說些，便有着另1波箭雨襲來，逼着他們只能彎下腰交談。
“你看，形勢已經危急到如此地步了，我們父親剛死，外部又有明賊步步緊逼，這是我們部落生死之際！你是我兄弟，更應該拋棄1切，只為了部落！”
“大兄！”
衛齊也不甘心就這樣送死，當即開口反駁道，“整個部落當中，就數你悍勇絕倫，是部落1等1的勇士，我衛齊何等人物而已？”
“不如這樣——”
衛齊彎着腰，趴在費英東的耳邊說道，“不如你我兄弟1並，大兄你帶頭衝鋒，小弟我緊跟在後面！”
費英東的臉色突變，先是僵硬，而後1絲陰狠浮現，隨後又是隱沒下去，變成了大笑，“哈哈哈——真是會開玩笑啊，大兄我乃部落酋長，全族生命繫於我1身，不可輕動，你…衛齊。”
費英東說到後面，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必須去，這是部落1致的決定，不單是我這個做大兄的決定！”
衛齊的臉色陰沉，但是嘴巴翕動間，卻是什麼話也沒有開口了，最後只能點齊5十人的突擊隊，就候在1處突門口。
所謂突門，其實就是1道隱藏的門，所謂守城，並不是1味的守，這攻守雙方的態勢時刻是發生改變的，守城方也是可以主動進攻的。
而這進攻的方向，為了出其不意，往往就是要多開幾道門，而且是隱藏在牆內的。
戰爭打響了，這場是作為剿滅建州女真諸部最後1戰，同時也是鴨綠江和瓜爾佳部的存亡之戰。
雙方打得激烈，從第1次進攻開始，便像是不留餘力1般。
巴爾達齊作為1營都統，照例是第1個帶頭衝鋒的。
那瓜爾佳部所在的營寨，正是巴爾達齊這1營的主攻方向。
他的身上除了披上了兩重明軍發的布面甲，還套着1件皮毛大衣，加上那壯碩的體格，活像個熊瞎子。
在不斷朝着山坡衝鋒的過程當中，他的嘴巴不斷開合，發出怪叫聲，引得那木柵上的守軍不由自主地觀察着。
而每每巴爾達齊看到有人冒出來，便是直接搭箭1射，看似很隨意，但是每1箭不發則已，1發即中！
1時之間，木柵上的瓜爾佳部守軍被城下的攻勢壓制的抬不起頭。
費英東雖說也是驍果善射，能引強弓十餘石，但是此刻他的想法已經變了，自然是不會用力拚命。
眼見着這攻勢太猛，可能連半天都守不住，當即便1個揮手，旗號打出，讓衛齊帶兵突出。
“呸！”
衛齊自然也是看到了那旗幟打出，當即便是1口口水呸出，“該死！”
衛齊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遠處站立的費英東，心中的恨意都快要滿出來了，才1天的時間，自己兩兄弟的地位居然差了這麼多。
甚至自己現在連性命都不在自己手中握着，這種感覺很不好。
“額真——”
突然間，邊上1個緊跟在衛齊身邊的小兵湊過來對着衛齊小聲說道，“不如…”
那所謂額真其實就是牛錄的最高長官，衛齊作為老酋長的子孫，自然是能當個額真的。
“不如什麼？？”
“不如，綁了費英東，我等開城向明軍投了？”
“勞薩你想得簡單了吧，若是投了？漢人會放過我們嗎？”
衛齊的心中1動，但是隨後他便想到了漢人這次的行動是要屠殺整個建州女真。
“那建州女真諸部，完顏部不就沒有被屠嗎？聽說就是因為有大量族人都是在漢人李太師手底下當兵。”
那被喚作勞薩的小兵再次開口道，“再說了我們是瓜爾佳部的，可不是他們建州女真的，他們連建州女真當中的完顏部都能放過，為何不能放過我們？？”
衛齊沉默了，他明白了勞薩的意思，此刻他的內心也在無比的糾結。
“額真，旗號揮動第2次了。你看。”
衛齊聽到這話，1個抬頭，看向遠處，果然，紅色的旗幟再次被揮動起來，衛齊明白，這是自己大兄着急了。
“額真！渾河部，棟鄂部，哲陳部，哪1個部落不比我們瓜爾佳部強盛，但是最終呢，面對漢人的兵鋒，還是1樣全族覆滅，小的聽說，他們連小孩子都殺，那是真正殺絕了啊。”
勞薩也變得有些急切了，因為這戰場上的時機瞬變萬千，“老酋長1路遷移，不就是想要保住部落最後的火苗嗎？？”
聽到勞薩的最後1句話，衛齊的臉色徹底變了，父親的執念成為了衛齊此刻的執念，既然他大兄不行，那麼自己就必須擔起來這個責任。
只是瞬間，衛齊的氣質就發生了變化，隨後他1個跨步，來到了突擊隊的前面，順手接過1把大鎚，用力敲在木柵的1處。
只聽得1聲巨響，木柵應聲而碎，露出了1處通道。
隨後，勞薩越過衛齊，第1個踏進通道，下1刻，瓜爾佳部的突擊隊從木柵處冒出，與那也1並朝着山坡突進的索倫兵碰面了。
木柵上的費英東，自然也是看到了這1幕，他的嘴角慢慢揚起笑容，但是下1刻，他便笑不出來了。
因為很明顯，他所預料的雙方激戰沒有發生，更不要說突擊隊將那野人女真逼退了。
他們似乎是在談和？？
這各想法1出現在費英東的腦海中，便讓他的眉頭皺起，他心中的不詳預感不斷放大，但是另1方面又1直告訴自己，不可能的，那衛齊，自己的弟弟，只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但是又只能聽從別人的安排，他怎麼可能會投降，怎麼會？！
只是，事情的發展，往往是按着費英東最不希望發生的方向發展的。
衛齊帶着突擊隊進發的時候，第1時間，便直接舉起了白旗，用着蒙語高聲喊着，“投誠的，我們是投誠的。”
這讓弓拉到1半的巴爾達齊有些愣住了，身為野人女真的主事人之1，他自然也是聽得懂蒙語，但也正是因為聽懂了，他才疑惑。
他緩緩放下弓箭，將搭在弓上的箭支，直接“嗖”的1聲射到地上。
沒辦法，這弓張開了，說明已經有着勢能蓄着了，為了不讓弓箭受損，必須要射發出去。
“投誠？”
有些生硬的蒙語從巴爾達齊口中冒出。
“是的，是的。”
衛齊邊上的勞薩揮動着白旗，連連點頭，而後又再次開口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幾十人剛剛從1道突門當中出來，眼下這突門還沒有被重新堵上，正是殺進去的好時機。”
“嗯——”
巴爾達齊聽到這話，視線越過人群，直直看向那不遠處的破開的大洞，這應該就是所說的突門。
望着這大洞，巴爾達齊的心中閃過些許猶豫，這是個時機沒有錯，但也隱含着巨大的風險。
誰又能知道眼前這些人的投降是真投降還是假的。
勞薩1臉焦慮地看向對面的野人女真，看着那帶頭的人臉上有着猶豫之色，心中念想1轉，便明白了對方在擔憂什麼。
當即便直接越過邊上的衛齊，開口道，“莫要擔憂，我等先帶頭重新折返，望漢人官軍1並跟上。”
說罷，也不管對方巴爾達齊的反應，也不管衛齊錯愕的反應，便直接憑着自己以往的威望，帶頭重新折返了回去，鑽入了那道突門。
巴爾達齊自然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他也明白這是個機遇，1個能博得極大成就的機會就擺在自己面前，搏1搏是必然的！
當即，他便也是1聲高呼，帶着手底下的大量索倫兵，1並突進了這突門當中。
這1切都是電光火石之間，整個態勢便已發生了變化，只留下衛齊有些錯愕，有些迷茫地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