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探路
李成梁帶着家丁，連同那跟着來的屯軍也1並帶走了，這是徹底將攻打鴨綠江部的任務都交給了朱翊鏐。
不過這也確實如朱翊鏐心中所願，這指揮作戰，尤其是聯合作戰，最為忌諱的就是令出多門，沒有1個統1的指揮。
就像是那北宋時期，北宋早期的禁軍實力並不弱，那是直接繼承於後周禁軍的，能在亂世當中殺出來的，這部隊又怎麼能弱。
但是為何，哪怕是在北宋早期，對付北方的游牧政權，也是顯得力不從心，是因為步兵打不過騎兵嗎？
並不！
北宋早期的騎兵多達2十萬，更有着靜塞軍這類強騎，完全不輸於遼朝的規模。
但是因為北宋皇帝不信任武將，將這些騎兵全都都拆掉，1個京東路，能拆成上百個將，這般兵力的分散，讓騎兵成集群的力量根本發揮不出來。
“殿下——”
1聲叫喚，驚醒了腦海中沉思的朱翊鏐。
“如何？”
騎在馬背上的朱翊鏐，俯下身子，看向那之前被派去探路的旗牌官。
雖說這前面探路的有哪些野人女真，也就是索倫兵，甚至還有着沈惟敬作為政委時刻督促。
但是，對於這些外租人，朱翊鏐是本着利用的心思，並不會完全放心，因此也就再派了自己手下另1支騎兵，去充當探路。
而若是將視角拉高放寬，可以發現，整個護衛軍的行軍陣型，就好似1支寬大的箭頭，那前方探路的部隊，遠超1般行軍的數量。
“回殿下的話。”
那旗牌官單膝跪在泥地之上，恭聲回道，“兄弟們灑出去數十里，原本1些村寨都已經荒蕪掉，並有着火的痕迹。”
“在下判斷，要麼這些人是主動搬離，往某處彙集，要麼是被李太師原先的家丁騎兵所擾，而躲進山林。”
“應該是往鴨綠江部的城寨彙集了。”
朱翊鏐抬頭看向那4周的樹林，此刻已然深秋，邊上的樹木，葉子早已變成深紅。
“馬上就是冬季了，這老林子裏面，若是分散行動，逃不過冬天的，加上大戰在即，人們往往要求安全，只能往1處彙集。”
“殿下英明，確實應該如此。”旗牌官自然又是1個抱拳，恭聲恭維道。
“也就是說，此刻鴨綠江部落的那些個女真人，他們現在只是龜縮在1地。”
“也好，省下自己到處找的麻煩了。”
朱翊鏐先是自言自語1番，而後又再次問道，“怎麼樣，可是搞清楚那瓜爾佳部，為什麼會跑到這鴨綠江部。”
此番探路，朱翊鏐親自佈下了兩個任務，1個就是探查鴨綠江諸部村寨的情況，另1個就是要搞清楚瓜爾佳為什麼會到這來。
要知道，原本那瓜爾佳部是在後世的吉林1帶，而鴨綠江部，按着後世的位置，那是在遼東東部，可謂是路程遙遠，這兩個部落是怎麼高在1起的。
這等變故的存在，讓朱翊鏐心中有着些許擔憂，怕這歷史會發生1些自己所不能預料的變故。
“回殿下的話，那野人女真抓了幾個舌頭來，審問了1番。”
旗牌官的思路很順，又繼續回道，“後面我又帶着幾個懂蒙古語的兄弟，再問了1遍，這結果應該錯不了。”
“嗯——”
朱翊鏐1個點頭，女真人確實是通說蒙古語的
他們其實不單單說女真語，更說蒙古語。
因為這女真諸部與那蒙古區域是接壤了，很早開始就有了相互的聯繫，乃至聯姻。
再早期，這女真諸部1般都是用女真語交流，文字的話就直接用蒙文了，但是等到後來，隨着蒙古語傳播越來越廣泛，也就通行了蒙語來交流。
“這結果是什麼。”
“回殿下的話，聽聞，是那賊酋索爾果，1開始就脫離了他們部落世代的駐牧地，先是南下，本來他們打算是要投靠那覺昌安的。”
“呵呵——”
潞王1聽到這名字，便是呵呵1笑，覺昌安的部落，就是努爾哈赤所在的部落。
“不過，後來，被我朝官軍剿滅之後，他們1時間失去了方向，加上正在4處圍剿建州女真，整個區域都很混亂，於是又聽那賊酋的指令，往鴨綠江部匯合。”
“倒是聰明。”
朱翊鏐眉頭微微皺起，這鴨綠江部，靠近明朝邊界，若是形勢不對，完全可以躲到朝鮮那邊去。
只是他們應該沒有想到過，眼下的鴨綠江部反而成為了整個遼東的1個焦點！
這大軍壓下，他們便是想脫身，也有些難了。
“這規模的話，卑職也是那遷移的地方看過了，但是時日過久，沒有太多線索，應當是至少帶了3個噶柵，1並南下。”
“噶柵…”
朱翊鏐在腦海中，稍稍思索起來，這噶柵，其實就是漢語村屯的意思。
女真的1個村屯，人數可不1樣，有幾十戶的，也有數百戶的，平均下來，也就是起碼3百戶。
這建州女真諸部，雖說算是熟女真，但是這社會內部的分工還是比較原始的。
最基礎的，自然是那血緣組織，以哈拉為紐帶組成各個包，當然，那是滿語，這個哈拉就是譯為漢語是“姓”的，至於包漢語就是家的意思
之後，再由血緣家族到血緣組織，組成內地1類的家族，最後再由幾個小的血緣組織形成了1個地緣組織，也就是噶柵
而後這些地緣組織，內部進行分工，形成了女真最原初的社會組織，主要進行軍事兼生產活動，也就是塔坦與牛錄，而那後世所熟知的牛錄額真，其實就是狩獵的頭子。
這3個村屯合起來，其實最多也就能組成兩個壯勞力構成的牛錄，也就是6百，當然了，哪怕往大了算，帶了4個村屯，也至多就是3個牛錄，1千人。
搞清楚了，這瓜爾佳部來此的原因以及規模，朱翊鏐此刻也是輕鬆了1口氣，這歷史大致上沒有太多變化，那就好。
“對了——”
心思1松的朱翊鏐，便很快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跪在地上的那名旗牌官身上，“先起來吧。”
“諾，殿下。”
“你是叫李湯吧？”
朱翊鏐還記得此人，當時，那劉家口1戰，李湯也是多有建功，如今這問答也是流暢得很，“之前便聽有容說過，說你是個好苗子啊。”
朱翊鏐用着欣賞的語氣說道，“如今這1番對答，你很不錯，這樣吧，當個護衛軍的旗官”
朱翊鏐的護衛軍，是有着自己的全新編製，對外還是說都指揮司，但是內部的劃分早就不是明軍衛所原本的樣子了。
而是向戚繼光的營軍學習。
在那最基層是設隊，每隊有十2人，都為戰兵，而後又是哨，每哨由4個隊組成，最高軍事長官為哨長。
哨之上則為旗，每5哨組成1個旗，設旗官為軍事長官。
旗之上便是總了，千總，千總，每千人便可有1總，最後再往上就是幾位坐營參將了。
而那李湯，原本不過是1個衛所當中的總旗，現如今1路攀升，不過數月工夫，便已經到了旗官這1步，還是潞王護衛軍的旗官，這含金量自然是高上不少的。
“殿下厚恩如此！！”
李湯也是能明白這個中的含金量，當即又是1個抱拳謝恩道，“卑職必定赴湯蹈火！！”
要知道，朱翊鏐這般舉動確實算是厚恩。
本質上，他是算作逃亡的，因為他是軍戶，是登記在劉家口的衛所軍戶。
按着明朝的戶籍制度，他這輩子都只能在劉家口獃著。
但是劉家口大戰，造成死傷無數，自然就給了李湯1個機會，同樣的，朱翊鏐也不會放棄這樣1個人才，因此有了高層的默許，這李湯也算是擁有了兩個身份，1個是失亡軍戶，另1個則是王府護衛。
翌日。
作為先鋒的索倫兵，已經來到了鴨綠江部的唯1城寨，界凡寨。
當然了，這先到的只是索倫兵當中的1營。
此刻在那隊5當中，有2人並排騎行，其中1人身着漢人衣袍，胸前卻是掛着條絲帶，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沈惟敬。
“噶都統，某讓你先到這的原因，你知道嗎？”
沈惟敬的眼睛1直盯着前方，但是聲音卻是清晰傳入到另1人耳中。
那人不是邊上，正是都統噶凌阿。
此人不像那巴爾達齊那般健壯，反而有些像猴子1般精瘦，但是這力氣不是蓋的，是索倫兵當中赫赫有名的射手。
噶凌阿沒有第1時間回話，反而是1直看向那遠方的界凡寨。
從他的視野看去，只見那界凡寨不是單獨1個寨，而是有3個寨，山坡處兩個，山頂上還有1個，幾乎將整個半山腰和山頭給佔去了。
“不好打。”
片刻之後，1臉嚴肅的噶凌阿這才緩緩開口了，他扭頭看向沈惟敬，“沈天使…”
“叫我政委。”
“呃，好，沈政委。”
噶凌阿很是順從沈惟敬的話，“昨兒，我親自帶人摸了1趟，那些木柵起碼都是有3丈高，別看他露出來就1丈半，但是那埋在地下的起碼也有1丈多，試着挖了1下，短時間內完全挖不到底。”
“木柵外更有深溝，溝的兩側又埋入土半截的木刺，很難快速突進。”
“而且…”
噶凌阿的臉皺了起來，“這些木頭都是濕的，苔蘚很多，伸手1摸都是水珠，這山上露水又重。”
“嗯——”
沈惟敬1聽到這，頓時臉色也有些難看，這意味着無往不利的火攻在這座寨子面前可能要起不到效果了。
“等吧。”
沈惟敬佇立在原地1會，最終，不熟于軍事的他，也只能說1句，“等殿下來吧，等殿下定奪吧。”
“是的——等大明王爺。”噶凌阿也是1個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