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若木也發現了小四縮頭縮腦的樣子,氣得抬腿就踹了一腳,“玩得挺開心啊。”
小四受了一腳卻沒敢逃,而是臉色一變的雙膝一軟就跪下了,“王上,小四攔了,但沒攔住。小四失職了,還請王上從輕發落。”
若木治族嚴厲,手下沒辦好他交待的事情,誠然要負起沒辦好的責任,小四也不會例外。
“連個門也看不好,要你何用?發落是吧,去,站那塊石頭上,做五個時辰的一飛衝天,少一刻都不行。”做了妖王的若木少了做戰王時的鐵血無情,越發的有人情味。便是這罰人的招術,也是極接地氣的。
小四沒攔住我本身就是失職,打個百八十板子都屬正常。若木罰他做一飛衝天已經是枉開一面了。
他自知有錯在先,也不敢再求情,耷拉着腦袋蹦上那塊石頭,做了個極優美的動作。
那是一塊凸出來的三角形小石塊,最多站得下尋常女子一雙腳。也得虧小四做的是一飛衝天,只需一隻腳落在上面就行了,否則根本站不下。
我年少時被二哥罰做一飛衝天幾乎成為我那時唯一的痛,這若木沒學會我二哥的潑皮耍賴,倒將這罰人的法子牢牢的記住了,想是極喜歡這麼個優美又折磨人的姿勢。
一見小四那副模樣,便覺這若木可是比我二哥哥狠多了,小四那姿勢是真夠酸爽。
進了主殿,小妖們極有眼色的將飯菜都擺了上來,還熱了一壺桃花釀。
若木將我沒邊兒的寵着,我亦是如此的寵着他。這些年來,我常常親手為他釀這桃花釀,都是最香醇的。如今若木的嘴也被我寵得極刁了,非桃花釀不喝。
待我三人坐定,便將小妖們都趕了出去。有些話,還是要背着些的。有了綠玉的前車之鑒,該孩的人必得防着些才是。
“元朗太子,請。”若木並不歡迎元朗,但來者是客,又以是好友昊台的親伯父,更是不好慢怠。他只好端起酒盞朝着元朗遞出,禮數十足。
我斜了他一眼,恰巧瞧見他眸中的無奈,不由暗笑,被他瞪了一眼方才收住。
這位元朗雖散了修為,也不再是什麼天族太子,但輩份在那兒,先前種種不過是受人陷害,此番當年事情大白於天下,雖不能為他補償什麼,該有的尊重還是要給的。這也是若木做為妖界之王的一個表率。
“妖王練成雙魂術可是為了將分出的副魂煉治后換出先花王花后嗎?”元朗開誠佈公直點來意,想是也不願耽誤我和若木的時間。
只是若木向來知道輕重,又豈會將兒女私情擺在正經事之前?
“確實有此想法,元朗太子有此一問,想必是有話要說。”若木睿智,只要稍加猜測便能將若木的來意猜個七七八八。
“確實有些事情需與妖王商討商討。”元朗乃是權術高手,不露聲色的將話頭推了回去。
“本王一向不喜歡參與俗事,若不是為了岳父岳母,也不會修鍊什麼雙魂大法,此番怕是要讓閣下失望了。若木最想做的,便是一生一世的陪着妻兒罷了,別的都不打緊。”
“妖王不免將話說得為時過早,若聽了我的事情你仍要這般淡定,倒是我看錯了人。”
若木與元朗對坐着,一個清逸,一個妖媚,都是六界絕色。
只是一貫殺伐絕斷的兩位大神對坐着打太極,誰也不肯先開口說出本意,卻是極其罕見。
以他二神的速度,這般的你推我擋、你進我收,何時才能說到正題上啊!
男子啊,尤其是做慣了上位者的男子,就是不靠譜,太能裝。
“停,聽我說。”我豎起左手,阻止了那二位腹黑大神的言來語去,“元朗說他知道畢生畢離的弱點,可以助你將那二獸一併除了。如果能成功,便可將阿爹阿娘的魂魄放出來,又可免了你受傷。”
“條件!”若木聲色不動,涼涼的朝着元朗吐出兩個字。
我本不想告訴若木未說出的另一半交易,以他對我的那種在意和寵溺,很有可能會提着長劍便去與那對魔獸硬磕,也絕不允許我受一點點的傷。至於骨血更是想也別想,他重傷都捨不得喝上一口,又豈能容許他人要我的骨血?
元朗想是明白這一點,也並沒有多話,只是下意識的看了看我的手腕。
我正感嘆着元朗的聰明,卻忘了若木是個何其聰慧的人。
以元朗的心術,哪怕失了修為,也絕不會做賠本的買賣,更何況是去除魔獸這種大事。
若說他是單純的相助沒有任何條件,別說若木不信,便是我,也不敢相信。
若木見我面色有變,眸色流轉,又問了一次,“元朗太子有何條件還請直說為上。”
“也沒什麼,不過是要一點點妖后的血脈做藥引罷了。”元朗是極懂看眼色的,心知瞞不過若木,索性實話實說。
若木一聽要我的骨血,臉色登時變了,“桃兒身體孱弱,這些年跟着我顛沛流離更是不得好生修養,我是斷不會容許她以血脈予人的。”
“若木,不過一盅血,不要緊的。”就知道他的反應會極強烈,為了不破壞我與元朗的盟約,我暗中扯了扯若木的袖子,要他別將話說得那麼死。
我以為若木那麼疼我,家中的事情都是我說什麼是什麼,從不曾與我的意見相悖過,這次他定也不會當著旁人的面拂了我的面子。
卻不料若木居然怒了,揚袖掀了我的手,黑着臉吼我,“什麼事都敢擅自做主,越發的無法無天了。不想去做一飛衝天桃兒你就閉上嘴,不要再惹我的好。”
我知他的本意是為我好,不想我失去那盅血。可被他寵慣了的我怎麼受得了他的突然冷待呢,收回被掀出去的那隻手,我的眼圈紅了。
若木想是揚了我的手也有些後悔,轉首看到我的樣子后眸中有了片刻的鬆動,身上的冷氣消散了不少。只是面色還是板着,很不高興的樣子。
這是我與他相識以來,他最為嚴厲的一次。
原來他只有在想要寵着我時才是我以為的如意郎君,除此之外,他還是那個冷俊的戰王。
我好想與他論一論,我這般的費盡心思又是為了誰。可阿娘多次說過,女子嫁了人便要處處維護郎君的臉面,萬不能在外人面前讓自己的郎君沒臉。我謹記着阿娘的囑咐,將所有委屈壓在心底,再沒有開口。
若木見我突然的垮了下去,明白他的話說重了,復握住我的手,殷殷地道,“桃兒,為夫說過多次了,一切都有為夫在,你只消安心的做你的妖后便是了,將一切交給為夫就好。”
我點了點頭,指尖卻沒有什麼溫度。
“妖王何必動怒,妖后也是一片好心,你與妖后不過殊途同歸。”
“既是好心,請問元朗太子又為何以桃兒身上血脈為引?說到底,不過是元朗太子的私心罷了。”若木斂下怒氣,說出來的話卻沒有一丁點客氣,直接將元朗有用意點了出來。
我雖生氣,卻也佩服,若木是極聰慧的,凡事只要他肯上心,沒什麼瞞得過他。
只是話說得這麼不客氣,元朗這種久在上位決定他人生死的存在,不會翻臉嗎?我不由有些擔心了。
哪想元朗竟是個能屈能伸的,從前的他唯我獨尊,從不將他人放在眼中,如今的他沒有了一切,也能通過旁的方式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私心嘛,倒是有一點。雖說除了魔獸,還六界真正的太平只是我私心之外的意境,但於這六界來說,卻是盼了數萬年的了,妖王以為如何?”
若木斂下眉梢不語,星眸緊盯着元朗,似是在分析他這番話的真假。
可以說元朗這番話說得極富水平,做為曾經的六界和平使者的若木來說,哪怕他如今做了妖王,保六界太平的神聖責任感從未在他的心中稍減過。
元朗一席話是真的說到了他的心坎上了。
“妖王可還記得綠玉?”元朗輕嘆一聲起了身,走到殿門前負手站定。
彼時外頭已經燃起大紅的燈籠,光線正好,殿內稍暗,元朗站在那裏的身影便顯得有些發黑,只將他的心中惆悵趁得越發濃了些。
綠玉在妖界時是很囂張的,又與我諸多糾纏,留給我的印象實在太糟。可再想想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讓心上人心愿得償,又覺得她其實也很偉大。畢竟,這世上能完全的只為了心上人而付出自己所有一切的人並不多。好在我與元朗都很有幸,於這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了那個一心為我們的人。
有若木在,我是歡喜而幸福的。
有綠玉在,元朗那黑暗的世界中才會光芒和溫暖吧。
只是他察覺得有些遲了,竟不知此番他用盡心思,後果是不是他所期盼的。如若不是,倒是可惜了。但這也怪不得別人,實在是曾經的他過於狂妄,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和心智,沒有看到綠玉為他所的一切。
好在他元朗最後是覺醒了,體悟到了綠玉於他的重要性。我雖討厭綠玉,卻也不想破壞她可能是求了一生的東西。
這便是我願意與元朗合作的原因之一。
另一個原因當然是為了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