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二章脫俗之美(4)
“是否生關係,是否會生孩子,這種事是人力無法干預的。***”在這方面,東湖是過來人。這個問題屬於天地造化,就像花自然開、果自然結一樣。畢竟退一步說,尚不知刑部卿是否會愛上比自己稍大一些的須賀。倘若刻意為之,反而有失自然。
“就這麼定了!”東湖高聲說道,“自南北朝以來,一色家便是名門望族,當年跟隨北畠顯家卿移居常陸后便形成了優良血統,更何況本家還提出要認你做養女。你的性命就交給我東湖吧,如何?”
這時,須賀恰好正凝望着東湖,只見她略帶天真地點了點頭。
“舍妹的話過於誇張,其實,水戶與將軍家是絕對不可以開戰的。倘若當真開戰,那便是神州毀滅之日。所以我們現在要絞盡腦汁,想辦法避免雙方生衝突。你應該明白,將軍與水戶公是兄弟,無論如何都不會開戰。”
東湖口中說著,心裏卻自哀自憐起來。與其說東湖是在勸慰眼前的小姑娘,倒不如說他是在勸慰自己。
(倘若開戰也無妨,又何須將刑部卿送入一橋家。)
想起鹿子方才出人意料的話,東湖感到一陣不安。
(如果稍不留意,就有開戰的可能性……)
方才對須賀說的話,其實是對這種不安的慰藉,但同時又是他狼狽的辯解。
“據我所知,刑部卿公子可是超越義公的一代明君……”
東湖彷彿陷入罕有的失神狀態,不知所云地說著。
五
東湖想將事敲定,鹿子卻極力阻止。但看須賀的表現,彷彿是沒被任何一方的話打動一般。東湖心想,這姑娘還不知道即將壓在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吧。然而,這只是東湖的多慮,須賀似乎早已下定決心。
一色夫婦初次從鹿子口中得知此事時,震驚之餘,更多的是茫然失措。江戶的本家希望須賀過去見見面,在大奧做老女的杉浦隨後又來信,要須賀去擔任女侍。太左衛門知道這件事關係到整個家族,作為一家之主,他便偷偷帶着女兒去徵求家老伊藤玄蕃的意見。
伊藤玄蕃住在城門前,他是義公德川光圀妹妹的後代,也是太左衛門的老主顧,從太左衛門的祖父那代起,便經常他的關照生意。即使到現在,伊藤家的鹹菜用料、食用油、芝麻、米面之類還都是由一色家供應。
然而,一色夫婦卻從他口中得知一件事,此事深深地打動了他們,那就是一橋慶喜的出身。
毫無疑問,慶喜的生母是從有栖川親王家下嫁過來的登美宮。這位非同尋常的夫人生下了當家慶篤公和慶喜,除此之外還有二郎麿和一位小姐。然而,二郎麿在兩歲時夭折,那位小姐也在出生后不久便死去。由於兩個孩子不幸夭折,於是對於登美宮來說,七郎麿,也就是後來的一橋慶喜便是她日思夜盼的兒子。
“因此,當江戶的小石川藩邸剛剛響起嬰兒的啼哭聲,消息便飛一般地傳回了本藩。”說著,伊藤玄蕃將身子坐正,“孩子出生后,那位剛毅過人的夫人得知是男孩后,便命近侍用冷水給孩子洗澡。”
“用冷水洗澡?”聽到這裏,須賀不禁驚異地開口問道。
“沒錯。孩子的生日被定在9月29日,但實際上是10月3日,已是快要霜降的季節。因此,侍者也感到十分驚訝,便向夫人確認。夫人卻大聲呵斥說:‘就用冷水給他洗澡,若連這都承受不住,便不是我的兒子!’那時,夫人或許已經預見到了今日的國難。”
這位一出生就用冷水洗澡的公子長到兩歲時便離開生母,被送回水戶藩。之後的事,一色夫婦也都十分清楚。在母親身邊長大的孩子容易變得軟弱,男孩子就要由男人來撫養。於是,井上甚三郎被選為監護人,藤田鹿子被安排護理日常生活。
慶喜公子在十一歲前和其他公子一同生活在水戶,一色夫婦從鹿子那裏也聽到了不少關於他淘氣的故事。後來繼承鳥取藩池田家的五郎麿(生母松波氏)、繼承川越藩松平家的八郎麿(生母山野邊氏)、繼承岡山藩池田家的九郎麿(生母松波氏)等人當時都一同生活在水戶,他們將自作的和歌短冊系在梅枝上,玩着風雅的遊戲,而這位流着皇族之血的貴公子卻對他們不屑一顧,還故意將小貓吊在梅枝上取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