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天命時代之這算啥老伴
午飯之前,蔣如月背着大包,提着小餐壺回來。“醫院飯菜再好,也不如自己做得好吃。我給你們包了點餃子,嘗個鮮吧。”
“你既然回來,我就回單位去吃,下午還有事。”我邊說邊站起身。
蔣如月很感激,1直把我送到住院部門口。
……
自從岳1尊出院回來,樓道里異常安靜下來。
岳1尊的話題,逐漸淡出鄰居們的談資。
已經臨近春節,請客送禮、串親訪友等歷年來的熱門話題也失去內容,取而代之的是度假旅遊。風氣變了,生活變了,人們的追求隨之而變,但我固執認為,社會再變,公序良俗不能變。儘管爹去世了,可娘還健在,“父母在,不遠行”的習俗必須堅守。
1晃到了正月初5,按照慣例,樓上樓下鄰居要中午聚在1起吃個飯。今年輪到我家做東。
我和清玉看到蔣如月家的門虛掩着,敲1敲走進去,見她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抽抽噎噎,眼泡紅腫。
清玉貼身坐下,問:“嫂子,這是怎麼了?”
“我要和他離婚。”蔣如月發狠冒出1句。
“離婚,這太突然了吧?”清玉倍感意外。
“我受夠了……”蔣如月聲淚俱下數落着岳1尊的不是。
我耐心聽她講完,大致明白了她要離婚的經過和緣由。
過春節懶散,起得晚。
蔣如月把早餐做好,擺放在餐桌上,催了幾遍,岳1尊才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撩起被子,鑽進廁所洗漱。
岳1尊的手機“叮鈴”振動了1下。
蔣如月從來不看他的手機,今天考慮到幾家聚餐,認為是通知聚餐地點。走過去,伸手拿起手機,打開1看,1條信息令她氣憤不已,“哥,你給我的2十萬,1定用在刀刃上,放心吧!”
蔣如月拿着手機走進廁所,“1尊,這2十萬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自己的錢,跟你有什麼關係?”
“咱倆除了生活費之外,aa制,你的錢,怎麼花,我是管不着,可海南房子的貸款利息,你總要負擔1半吧?你住院花的錢,總要自己負擔吧?憑什麼讓我替你負擔?1找你要,就喊着沒錢,可怎麼有這1大筆錢給別人!”蔣如月大聲質問着。
岳1尊擠了擠鼻子,繼續刷着牙。
手機“嗚嗚……”振動起來,岳1尊抓過手機聽了下,不顧滿嘴牙膏沫,忙不迭地說:“這就出門,稍等1下。”是酒友兼麻友打來的。
“中午幾家鄰居吃飯,你去打麻將算怎麼回事?”
“3缺1,我不去,對得住那幾個兄弟嗎?”
“要我自己去聚餐,鄰居們會怎麼看?你就不怕對不起我嗎?”
“你是我老婆,哪有對得起、對不起1說,總小肚雞腸的,讓人煩,知道不知道?1個人過得自自在在,兩人1起生活真是麻煩!”說完,用毛巾抹了下嘴,用力撥拉1下蔣如月,回到卧室穿好衣服,開門揚長而去。
蔣如月1屁股坐到地上,憋屈、氣惱的事1齊涌滿心頭,握緊拳頭,“噹噹”捶着地板。想起結婚前,她爸說過的話,再把過往的事1件件梳理下,感覺大都是痛苦,沒有幾件幸福的事。腸子都悔青了,淚水忍不住地流……
我倆進屋前,她已打定離婚的主意。
清玉在紙巾盒裏抽出兩張紙,準備幫她擦拭下眼淚。
她把紙拿到自己手裏,1邊擦淚,1邊數落着岳1尊過往的不是,最後追問清玉,“這就是我要追求的婚姻生活嗎?這就是我要跟個酒鬼、賭徒過的下半生嗎?”
我和清玉不完全了解她和岳1尊的生活,沒法評論誰對誰錯,只能開導勸解。
我坐在沙發上說:“蔣局長,剛退休的人,大都需要1年左右來適應,其間呀,心裏沒有着落,生活沒有規律,飲食沒有講究,這樣會影響到行為,彷彿變了1個人;會影響到健康,成為生命1大挑戰。在這時候,更需要你倆相忍相讓。何況在我們男人看來,從不醉酒的人,是過於理智的人,是沒有情趣的人。岳哥醉酒,說明他寬厚熱情,豪爽大氣,人們不但不笑話,而且會誇讚。”
清玉順着我說:“平常見着岳哥,笑呵呵的,人挺好。”
“那是在外面,在家裏就是1副潑皮無賴、小混混的臭德行。”
清玉輕輕拍了下蔣如月的後背,“嫂子,別生氣了,坎坎坷坷走過這麼多年,女兒也已經成家立業,以後都是好日子。退1步說,現在感情淡了點,可親情還在。不是兩口老了,都叫老伴嗎?老伴,老伴,人老了,就是個伴!”
“在家裏是事不做,每天還得當大爺供着、伺候着的人,算啥老伴?生病住院,在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只到病床前晃蕩1下,全靠我哥嫂、朋友照顧我1個月的人,算啥老伴?對你說話不算數,扔着家裏1屁股債不管,卻花大錢買別人好的人,算啥老伴?每天只知道泡在酒場兒、麻將館,坐,坐不到1塊;吃,吃不到1塊;玩,玩不到1塊;想,想不到1塊的人,算啥老伴?只認知到自己幸福快樂,只知道耍小性子,只要求對方單向付出,而讓對方感受不到任何溫度的人,算啥老伴?離婚,是唯1救贖我自己的選擇!”
看來,岳1尊真是傷透了蔣如月的心。我極力勸解着,甚至不惜說些謊話,“岳哥話里話外,都念着你的好,都是對你的1片真心,可能因為不會表達,才造成1些誤解。”
“真心是掛在嘴上的嗎?要看具體表現!年輕時不肯,中年時不肯,現在老了也不肯,等有1天,我病了躺在床上,他肯為我真心付出嗎?與其後半生痛苦地將就在1起,倒不如就着身體健康,踏踏實實過幾年我自己的生活。”
蔣如月的幾句話,把我和清玉說得瞠目結舌。
回到家裏,我打電話給岳1尊,“蔣如月有些不高興,趕緊回家哄哄。另外,中午聚餐,別忘了。”
“嗨,女人如同1團棉花,見水受潮,晾1晾、敲1敲就鬆軟如初沒事了!不跟你說,不跟你說了,馬上要和把大的,摸牌,快點摸牌……”電話里傳出岳1尊的催促聲。
岳1尊說得很准,晾1晾,真就沒事了。他和蔣如月的婚姻徹底涼了。
春節1過,辦理了離婚手續。
由於2人只有1套房子,離婚不離家。
我和清玉出門,偶爾會碰到他倆各自拿着購物袋出門,4個人只能尷尬地相互笑笑。
見1次,清玉對我惋惜1次,“老伴不做了,做起了住在1套房子裏的鄰居,真是的!”
老伴,老伴。
晚上,我躺在床上,想念起娘來……爹走了之後,哥哥和弟弟們,繼續輪流伺候着娘……爹娘這輩人在世的已然屈指可數,我們做兒女的這輩人也是容顏蒼老,孫輩們卻正風華正茂,大都成家立業。
日出日落,4季更替,天道如此。少少老老,生生死死,亦人道使然。
子寧招了上門女婿,留在4弟家中,生了兩個可愛的女兒。
在外地工作的侄子們因為工作忙,齊齊把孩子放在家裏,直到上完幼兒園才接走。
放學時間,是娘最快樂時刻,重孫子、重孫女們扔下書包,紛紛圍在娘身邊喊着,“太奶奶,太奶奶……”又蹦又跳,打打鬧鬧。娘不是幸福地微笑,就是哄着這個,拉開那個,當起“孩子王”。
再想到大哥每次見到我說的話,“咱娘不操心、不上愁,能吃能喝,身體沒大毛病,肯定能輕鬆闖過9十歲!”
家有1老,勝似1寶,娘長壽百歲才好吶!心情順暢起來,1覺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