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機遇的偶然性與必然性（1）

說完了這些，她正欲掉轉話鋒，討論其他的問題，我立即打斷她說：“您的勸勉非常有道理，與您的權威也很相稱。憑藉經驗，我對您剛才所說的關於神佑的一番話已經有所領悟（雖然這個問題困擾了很多人）。但是，我想要知道，您是否把機遇當成某種東西，如果是的話，它究竟是什麼？”

“為了實現諾，我正在加倍努力，”她答道，“我要為你指明那條可以帶你回家的路。你提及的事，雖然值得了解，但還是有點偏離了我們預想的路徑。假如你在小道上走累了，恐怕就很難堅持到大路的盡頭。”

我說：“這個您不必擔心。我們故且逗留片刻，對我最感興趣的事進行一下探討。再說了，既然您的所有論證的可靠性都毋庸置疑，那您的結論也就沒什麼令人懷疑的了。”

“那就依你好了，”她說，而後立刻補充道，“確實有人認為機遇是隨機運動的結果，而非來自因果鏈。但我斷，機遇什麼都不是，我覺得它除了是我們所論及的主題之外，就只不過是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聲音。因為，上帝已將萬物用秩序進行了限定，哪裏還會有機遇的分兒？這是因為，虛無來自虛無，乃是真知灼見，雖然古人未曾為之辯駁，但他們提出它，把它當成論述本質的一個基礎（雖然他們把它運用於從屬的物質而不是創世原則）。若有東西毫無原因地產生，那它很可能出自虛無。假如沒有這回事，那麼，我們前面所定義的那種機遇，也就沒有可能存在。”

“那何以見得沒有可以被確切地稱為機遇或運氣的東西了呢？”我問，“還是說，這些名字本來就屬於某種鮮為人知的事物？”

她說：“在《物理學》中，親愛的亞里士多德曾以一種簡潔、真切的論述，給它下了一個定義。”

“他是怎麼說的？”我問。

她說：“機遇就是帶着某種目的做一件事，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預料之外的另一種事物產生了。例如，有人刨土翻耕他的田地，結果卻挖到了一堆金子。這並非憑空而來，它正是人們所說的機緣巧合，但它有相應的原因，不是憑空而來的。不可預見且又出乎意料，因此就顯得好像是生了一次偶然事件。假如耕夫未曾刨土，假如金子的主人沒有將它放在那個地方，那也就不會出現挖到金子的事。由此可見，金子不是誰想挖到就會挖到，而是一系列的原因導致了它的出現，這筆橫財是有來頭的。因為，無論是藏金子的人，還是刨地的人，都沒有想到金子會被現。而是挖地的人碰巧挖到了另一個人藏在那裏的金子。就像我說的那樣。因此，我們可以把機遇定義為：在為某種特定的目的而做的事中，一起揮作用的原因所引的意料之外的事件。因此，令諸多原因集中揮作用的是這樣一種秩序，它伴隨着必然的聯繫，又因為它源自神佑，所以每件事都各得其所、各適其時。”

波斯的崇山峻岭中，{1}

善戰的帕提亞人在撤退

追兵的喉嚨被他們用利箭穿透。

底格里斯河與幼拉底河具有同一個源頭{2}，

後來它們分道揚鑣了。

假如要它們匯合併且再次納入共同的河道，

如果萬流全部歸一了，

那水上的船隻就會同江水衝來的樹榦相撞，

而交匯的水也會在偶遇的路上掀起旋渦。

但是，這隨遇的盲流

總是本性使然地沿着斜坡順流而下。

而那機遇，

看起來像是在漫無目的地遊盪

也同樣套着籠頭，

同樣循規蹈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