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二十四(3)
“如果她不在,那我走啦。***”秀青起身想往外走。
“秀青,你這是?”蔣維連忙攔住,“我白天在醫院,就想讓你到家裏來,請你原諒。”
“你咋知道我會來?”秀青反問。
“你我那麼長時間,我還不了解你?”蔣維沮喪地坐在椅子上,“我看見你對他那麼好,我就想起咱們那陣。人是不能走回頭路的。要能那樣,我真想走回去,重新聆聽你苦苦的教誨,看你含着淚水的眼睛友善地凝視着我。想起現在,我和你,如兩盞孤燈……”
“你別說啦。”秀青眼睛潮濕了,動地打斷蔣維的話,“你以為是在看戲……我在演戲嗎?我今天不是來陪你哭泣的,更不是來訴苦的。”
悠悠也哭了,她摟着爸爸的頭,大聲問:“爸,是我不好?我不該把影集拿出來,對嗎?”
“悠悠,別管你爸爸,讓他好好反省反省。”秀青將悠悠拉到自己懷裏。
“阿姨,是你把我爸爸逗哭啦,你壞,你壞!”悠悠掙扎着。
那位“少女”——張艷,回來了。一見,兩人都愣住了,似曾相識又不敢相認。
悠悠先跑過去,抱住張艷的腿,委屈地說:“媽媽,爸爸哭了,你哄哄他吧。”
“是嗎,你爸爸還會哭?我不哄,你用糖哄吧。”張艷不冷不熱地說。
“她是?”
“秀青。她就是那個‘官姐’呀!”蔣維將眼淚擦了。
“哦,官姐,你去哪兒啦,再沒見過你?”張艷驚喜地拉着秀青的手說,“噢,我知道你是誰了,說真的,我可想你啦,剛才,我真沒認出你來,你咋這身打扮?”
“秀青是有事來的。”蔣維連忙說。
“順便來看看你和悠悠。”秀青接著說,“這麼冷的天,你去哪兒啦?”
“要早知道官姐來,我就不去了,咱們姐妹倆好好聊聊。我到處打聽你,都說不知道,你沒告訴蔣維,也真是的。”
“我又不是升遷,在勞動改造,哪敢打擾你們呀!”秀青如實說。
“改造?”張艷疑惑地看着蔣維,“改造誰呀?”
蔣維不好意思地低着頭,不語。
“官姐,這到底是咋回事?”
“沒啥,有些事,我也說不清,當年被打成右派分子的又不是我一個人。”
“哦,是嗎?”張艷不解地問,“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世上有些事是有原因的,有些事卻沒有原因,岳飛不是因‘莫須有’的罪名被害而成了歷史的典故嗎?”
“不為啥,這……唉!”張艷氣憤地說,“算了,不說這些,說了大家都難受,還是說說你這次來是……”
“她是給一位熟人看病,急需動手術。”蔣維急忙答道。
“對吧?很要好,很親近嗎?”
“嗯。”秀青點點頭。
“需要我們幫什麼忙,可要儘管說呦,別客氣!”
“這次來是想讓蔣維儘快給他把手術做了,他再不敢耽誤了。”
“很重嗎?”
“有點啊!”蔣維說。
“那你可要盡全力呀。”張艷看着蔣維鄭重地說。
“哦,官姐,我只顧跟你說話了。你還沒吃飯吧?咱們去外邊食堂吃點吧。”
“不,不用客氣了。”
“要不,我去給你做點飯吧。”
“對,我正等你回來呢,這幾天她夠辛苦的。”蔣維說。
“不,不用麻煩啦。”秀青連忙阻止。
“官姐,你再別客氣了,我還不知你在這兒能吃個什麼。”
張艷這樣一說,秀青頓覺飢腸轆轆。心想,只要蔣維答應儘快做手術,她的心也就放下了。於是,她也不再拒絕,幫着張艷一塊進了廚房,邊聊邊做起飯來。
這一諞,秀青知道張艷一直在電影製片廠工作。從她的語氣里秀青了解到,他倆的感一直不是很好。
吃完飯,秀青回到醫院,已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醫院把天命安排入病房,準備做手術,秀青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自到省城,秀青忙得就沒停,這日稍微有點空,她想把天命和福娃換的衣服拿出來洗一洗。打開一看,秀青大吃一驚。兩人衣服里的虱子多而大,長時間不拆洗,滋生了成群的虱子,看得秀青渾身奇癢難忍,不知這兩個男人穿在身上是啥感覺。秀青一說,兩人都“嘿嘿嘿”傻笑了。笑完了,天命扔出一句:“虱子多了不咬么。”秀青嘆了口氣:“唉,你們這些男人離了女人,跟沒人管的孩子一樣,把人能臟死,再不幫你們拆洗,虱子都能成精了。”福娃跟着開玩笑說:“要真成精了,它還得感謝咱們呢。咱們餓極了,抓兩個當肉夾饃吃,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