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口嫌體直

推開消防通道出來，齊覺閃了閃神，促了目光。

剛剛從高台上跳下來的女孩，現在正在球場的正中央。

1人託了她的腳背，她借力輕盈站上男隊員的掌心，仰面昂首，利落地在空中翻轉了1個圈，如無重力般，穩穩地落在了球場正中的白線上。

她燦燦而笑展開了雙臂，穿着與她同樣服裝的啦啦隊隊員散在球場4周喊着口號，簡潔有力。

齊覺隸屬於華大附中，清楚知道華大曆屆籃球比賽都沒出現過歐美式啦啦隊身影，更沒資金培養。這專業的派頭和與聯大同鬱金香色系的隊服，都透露着這女孩是聯大的學生。

華大學生沒實際在現場見過這派頭，調侃着。

“果然是聯合國際大學的做派，雜技啦啦隊都有。”

“哈哈哈，敵手歸對手，但有1說1，那中間的女孩子好白凈，挺好看的，聯大的系花裏面怎麼沒有那個女的呀，她是哪個系的？”

“不知道，我也沒見過她。他們是聯大的，我們就不能鼓掌，把手放下。“

1場表演下來，華大這邊沒做反應，默默地等着聯大啦啦隊表演結束。

場上的女孩子不氣不餒，臉上的笑1直如艷陽，鋪滿了青春碎光。

又1個空手連續空翻。

在男隊友的半臂托舉下，她直立於空，又1百8十度劈叉下落。

口直體嫌的，華大席上觀眾1雙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偶爾還因此屏了呼吸，倒吸了1口氣。

“聯大連啦啦隊都那麼強，下半場會不會不太妙啊。”

“我覺得華大會輸。”

“呸呸呸，說什麼喪氣話，華大必勝！”

輸不了。

齊覺想。

用髮帶束起亂髮后，沒有了讓人煩躁的髮絲飄在眼前，他露出了棱岸眉目，再看了1眼場上比分55：48。

下半場若是華大隊員們正常配合，他們還是會保持着小優勢到最後。

不會有1點意外。

場上的口號喊完，那女孩連續空翻到點，撿起了藍色的鐳射雨絲花球，躍了出球場，深進了敵營，1人向她伸了手臂，讓她靠在了肩上。

兩人輕貼又離，似是鼓舞，也似是男女朋友。

那人應該就是她口中的林睦，敵隊的控球後衛。上半場終時，林睦手上的球就是被齊覺拍飛的。

真是冤家路窄。

似乎是感受到了消防通道口齊覺的目光，那叫林睦的人望了過來，他看見了綠白球衣上醒目的3號，偏偏頭，眉頭挑起而緊。

不知道是問詢還是挑釁。

在齊覺看來，後者佔比大些。

但他沒有理會，轉過了身，鬆動了下自己的脖頸，剛剛懶散的姿態1下子就變了，肌肉又緊緊地綳了起來，眉睫刮過眼白。

不僅要拿了那4百塊，還要贏，必須贏。

才剛轉身要回隊，剛剛還到處跳台的董維智迎面走了過來。

休息已經有8分鐘，他身上的汗珠豆大地往下淌着，手搭在了齊覺的肩上，酸弱無力，對他說：“覺覺，我覺得我快不行了。你先撐1會兒。”

說完，未等齊覺問，他就直奔着消防通道而去，腳步密集不像平日裏的弔兒郎當。

“你吃了那過期的早餐？”齊覺在他背後問道，已經猜到。

董維智臉上掛了下來，似乎為了什麼而在懺悔反思，但嘴上比菊花硬，“沒有，我受涼了，剛剛喝了太多的冰水了。”

說完，屁股夾得更緊，腳步更加地急促往裏頭奔去。

齊覺5官冷斂，咬咬后槽牙：他絕對是吃了。

又想起了什麼，董維智轉了回頭，“阿覺，有件事得告訴你。”

“什麼事？”

“今天得贏了才能有400塊，輸了扣半。”

話畢，董維智不等齊覺的反應，步子更加地密集，如1名在競技賽場上快奔向終點的競跑選手，沖向屬於他的終點。

“......”

齊覺呵了1聲，在怒的邊緣。

還來不及教訓那臭小子，下半場的開場哨聲就又響起了，1轉頭看見同樣1臉錯愕的籃球隊隊長，他頓時眼眶刺疼。

比賽的最後十分鐘，董維智都被困在了華大的廁所里，1刻也離不開，更悲慘的是，他忘記拿紙巾。

蹲在屎坑裏，他不僅1邊痛苦地想着下面，還要愧疚地想着上面。

更更慘烈的是，下半場的比賽膠着，所有人都聚在了球場上，沒有1個隊員或工作人員從消防通道的廁所過，連蒼蠅都了了。

完了，完了。

隊長在場上發出了要死的內心吐槽。

華大隊上少了1個外援，還是1個這場比賽中球感最好的得分選手，計策全亂。時間太緊，下場的時候，他只吩咐了個隨機應變。退而求其次的結果就是，半場過去了，對方緊密地盯着另1個得分種子選手的1舉1動。

完全被對方扼制住了喉舌。

聯大方，林睦更是搶下了1個個球，給了他們那個滿頭藍的得分後衛，反超了比分。

這兩個兼職至少得扣1個人的錢，如果輸了，就只給1百！

隊長1邊想着1邊控球進攻，聯大的人如虎狼嗜血就圍了上來，他隨手就近扔了出去，球到了齊覺的手上。

接到球的齊覺，像是拿到了什麼嫌惡的東西，蹙眉，凝聚着不可言說的風暴，憋看1眼華大隊長。

這與下場前說的策略不同，明顯是隊長病急亂投醫。

他跨了1步慣性往外看，腳下鞋子與地板摩擦發出滋啦聲響。

林睦也來到了跟前，展手，“3號，你是誰？之前在球隊裏沒見過你。”

他觀察着齊覺手腕帶透出來的止血貼，1整場下來，這人1接球就朝外圍扔，於是揚起了嘴角。

問，“你手不疼？”

齊覺掃過4周后，掌着球，冷冷直視，“跟你有什麼關係。”

林睦啟開了唇輕輕1笑，聳聳肩，答道，“沒關係。”

但怎麼會沒關係呢。

這拿着球的華大3號球手與沒上場的10號有默契，1個只負責進攻，1個只負責搶球。3號就是負責搶籃板的，沒有10號在場，球感好的隊長被鎖，新來的這人無法得心地判斷傳球給誰，於是猶豫了，球在手裏給不出去。

林睦目光落在球上，氣勢里有勢在必得，周圍都被他們聯大鎖死了。如果3號給不出去，控球超時，聯大就能得到罰球機會。

就只是時間問題。

察覺到對方的不緊不慢，齊覺沉眼掃了4周境況，裁判哨子在嘴上隱隱在讀秒，他隨即地換了姿勢往後運球，林睦低身靠前來，他拱身往後退了幾步，肩胛骨線條若隱若現。

試試。

齊覺心想。

4周忽而真空。

他倏地往後撤了1大步，姿態忽然輕了起來，向半空躍起，手1彎，朝中心點劃出了漂亮的圓弧。

林睦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他躍起的身姿籠罩了1片的暗，驚愕回頭看籃筐。

碰地1聲，球碰籃框未進。

觀眾席上發出了可惜的嘆聲。

可也就在那1剎那，華大隊員見其有投籃動作，如鬼影鑽到了籃下，在聯大忙着鎖人之際，跳起將球1撥，將飄出的球重新蓋入了籃筐內。

齊覺輕落回原地，見着動向，淡淡道，“還算靈敏......”

觀眾停頓了幾秒，直到裁判的哨聲響，判定了華大得分，才爆出了熱烈的聲響，加油聲浪又起。

比分到了68比70。

林睦叉腰挺立，無奈輕哧1笑，輕敵了。

沉下眼，問面前3號，“所以，你的手沒事？”

華大隊友狂呼慶賀，眼前3號進球后臉上卻沒有1點的喜悅，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甚至轉了個身，偏偏不繞過他的手，碾了過去，才回座上。

露了眼白給他，很是狂妄。

氣勢被壓，聯大方喊了暫停。

齊覺看了眼比分，回到位置上暫歇，正好看到那個叫林睦的人在跟他們的得分後衛說話，拇指向著他的方向。

剛剛那個從欄杆處躍下的啦啦隊女孩正站在他們中間，1人遞了1支水給他們，然後又說了句什麼，從主席台的背後繞了過去。

黃色髮帶晃着，纖細身影消失在了背景板后，離開了球場。

又是不走尋常路。

另1邊……

“有沒有人啊，外面有人嗎，我要紙巾呀！誰能救救我。”

依舊還蹲在廁所里的董維智聽到了外頭有聲響，抓緊每個機會，扯着嗓子往外喊。

偶然路過的女孩停頓了腳步。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