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第二十章角落（12）

“不在，去寶雞了。”

當然，李贄也只能回來了，由於一直步行，擦亮的皮鞋已沾滿了塵埃，這個樣子怎麼能夠面對“老闆、經理”呢！想到這裏，便返回了步子，可是又會動哪呢？唉！還是先到堂哥跟前吧！

他買了一本日記和信紙，先寫信給母親，但這兩樣東西不能顯露，所以他先放在堂哥的食堂里，在日落之時回到了“盈光餐館”。

“幹啥去了，這麼長時間？”李宏贄一見他就問。

李贄只一愣。

“別在整天耍丑了，還不看看你幾歲了，幹什麼名堂，靠你的本事能成啥氣候，放得乖乖的，世上沒有那種白白把錢送給你的大傻瓜。告訴你，不下苦休想掙到一分錢。”

唉！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不會水的鴨子，難道要讓他活活淹死嗎？

“我回一次家吧！”李贄說。

“回去更好！出門也時間長了，該回家了。”真是難等此語，李宏贄馬上應和到，他以為小弟回家務農了，由於出過急，又立刻問李贄：“回家，還來不？”他盼着小弟再來食堂，所以才這樣急切地追問。

“回去看吧！反正聽母親的。”李贄說。

耳聞小弟有收心的動機，他立刻熱地說：“回去好！把咱家的牛喂好，扛上鋤頭，開開荒地，也不是壞事，家裏有你，我放心，我在這裏做生意，年底就給你辦婚事，只要你聽我的話，還愁咱家的日子過不好么，反正母親正很想念你，盼你回去看她”。

7月16日，李贄走上了回家探母的歸途，昨天他去西安大k酒店領到自己的工資，才有了探母的路費。兩個月以來，李宏贄連一分錢也沒有給過他，只是說：“用錢不？不用最好，攢着給你辦婚事。”這類話對年僅21歲的李贄講了不少。完全是對待幼童的一種騙術，難怪李贄等到領到了工資才探母呢。

“來，喝一杯，天太晚了。”李宏贄打開一瓶啤酒，每人一杯，遞給小弟。

沉重的步伐，載着滿腹的憂傷和內疚。不是慘敗的猛虎，還是重傷的鬥士。如今，距去年9月18日還不到一年，他就走上了歸途，他心裏有着更多的傷痕，自己承擔了最大的責任，是個不受論的弱者，以瘦骨拖着頹廢的靈魂走上了故鄉的山路。

曲折的路途，第一次受到了如此大的打擊。他高高地仰起頭，閉上眼睛，就像無魂的幽靈一般嘆道：“唉！我什麼也不要……”誰知道他有多麼的痛苦呢？夜不足以證明他的模糊，沙漠，足以證明他內心的乾裂。

中午12點中，班車停到了村口，李贄下了車，稀泥一般地癱在地上，哪裏有急切探母的想法。可是咋不願意很快見到母親，誰不願意思念為真，可是當你兩手空空，毫無成績的時候，面對母親，面對親人，面對朋友鄰舍又是何種感受呢？他感到一把鋒利的刀向他刺來，刺中他的心臟，刺入他的骨節，挑破他的腦筋：混蛋，你有臉見人嗎？出去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這兩個提問一直迴旋在他的腦門，天地難容。

但，現實就是這樣，當你到了河邊，就必須脫鞋，難道沒橋沒路的時候還要把你困死嗎？

他站了起來，以骨子裏的勇氣向家走去——

仍是那土質破陋的洞子，仍是他別時的凄涼和頹廢的感覺。

李贄遲疑了一下，才推門走進去。

見到了母親，她更加憔悴，土黃色的面容上添了幾分悅色，顯然她是身在病中的，至少還沒有康復。

“媽！您好么？”他撲上去就問，把買的水果趕緊拿出來遞給母親。

“好着哩，我說么，你該回來一下了。”母親慢慢地說。

“這是真的！”李贄不禁問道，“你喝水么？”

“不，不喝，吃過飯了么？鍋里有熱饃。”母親肖愛琴關心地問。

“您那兒不舒服，我給你買葯去，是不是又頭疼。”

“葯還有，吃了不管用，你回來就好，聽你二哥說你在咸陽，我心裏就難受了，我知道你受了不少罪，你父親過去都受不了他的氣，你更是不可能，所以我想看看你，出門快一年了，不知你到底好不好，孤身一人出門在外，也沒一個熟人，我心裏很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