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由
第四章
關於這次顧老爺子隨意立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為顧家下一任家主的消息，在本家與分家立刻傳開引起了軒然大波。有人在猜測顧老爺子是不是快要不行了，所以那麼快立家主。但是也有人說顧老爺子是不是瘋了，將顧家產業隨意交給一個外人。在那些人眼中，顧以安只不過是一個外人，還沒被記入族譜的野孩子。因為顧風跟顧祁均沒有子嗣，而且顧祁還比顧風大那麼多，顧風這一次帶來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他真正親生的孩子。分家的人都不願去承認這個孩子是顧家人。包括顧家本家的一些人。
午後的陽光那麼的溫適，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在屋檐下，張氏正低頭為自己的寶貝綉荷包，不想假手於人。等顧以安午覺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娘親不在房裏，連忙起床跑出去，看到在屋檐底下的張氏，然後去緩慢的搬來一條小凳子，坐在張氏的對面。看着張氏認真的綉着荷包，繡的是梅花。張氏沉浸在綉荷包里，沒有發現還穿着寢衣的顧安之跑出來。
“娘親，你繡的好好看。”張氏的綉工是經由當時蘇綉大師指點幾番，而且還跟隨過蘇綉大師學習過幾年時間。驚奇的顧安之開口說話，張氏這才發現她。
“白兒，你怎麼醒的那麼早。”顧安之傻傻的笑着，沒說話。張氏看到她就穿着白色的寢衣，連忙差人拿來披風，跟顧安之披上。“以後醒的時候叫下娘親知道沒有。”張氏勾了勾顧安之的鼻子，伸手一把將顧安之抱在自己懷中。顧安之現在才四歲，體重也沒有多少，抱起來輕輕的。顧安之安靜的靠在張氏懷中，沐浴在她給予的愛意里。張氏抱着顧以安繼續綉荷包，臉上沒有一絲疲憊。服侍的女婢站在張氏的左右，就等着張氏的吩咐。
宮中，平景帝寫了一道密旨，讓自己的貼身暗衛去傳達。暗衛得到密旨，送往葉相爺府中。葉相爺看到帶來的密旨，連忙換上便服跟隨暗衛去宮中。這一次是該有個結果的時候了。葉相爺坐在平景帝的對面，兩人開始對弈棋局，葉相爺沒有那麼的走心下棋，心裏還是想着平景帝之前說的話。最後是由平景帝的黑子吃掉葉相爺，局勢一下子變得很緊張。葉相爺的白棋找不到退路，全軍覆沒。平景帝樂呵的笑着，眼神中有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葉相爺是怎麼想的。這可不像是葉相爺平日裏的水準。”平景帝端了一杯水輕飲。葉相爺臉色不是很好看。
“那陛下怎麼辦？”
“這深宮想要皇位的人可不少，從我登上皇位之時，葉相爺應該也有所準備才對，現在怎會問我的意見。”
或許別人不知道兩人的關係，只有平景帝才知道，葉相爺是自己跟皇兄的老師，而且還是皇兄指意給自己的。從小到大，在這深宮裏，只有自己的皇兄才會護着自己，至於自己的母后只能在暗處護着自己，那時候自己的父皇正想將自己的皇兄弄下太子之位，想讓另一個兒子繼承自己的皇統，可惜沒等到那天就撒手離開人世，平景帝現在一想起自己的父皇就覺得是一個天大的諷刺，若不是自己的皇兄明着護着自己，怕是自己早已死在他父皇心愛的妃子裏手中了。而葉相爺也一直支持正統，在朝堂之上他的父皇曾提出要罷免皇兄的太子之位，是葉相爺第一個帶頭反對，並寫下血書說若是罷免他的皇兄太子之位，自己寧可撞在城牆之上。然後勃然大怒在朝堂上訓斥着葉相爺，要罷免葉相爺的相爺之位。葉相爺脫去朝服，直接跪在殿外不起來，整整跪了一天一夜。葉相爺培育出來的不少學子都是在朝廷為官的，知道自己的老師長跪在殿外不起，不少人也跟着葉相爺跪在殿外。這一跪就在帝都之中傳開，激起民憤。帝都的不少百姓就去去官府擊鼓去伸冤，為葉相爺伸冤，葉相爺是好官。迫於朝堂與百姓，當時的皇帝不得已只能聽從民意。葉相爺跪了兩天一夜，沒有進食。待消息傳出說皇帝不會罷免太子之位，葉相爺再也撐不住的昏厥在殿外，從此葉相爺也落下不小的病根。那時的平景帝特別痛恨自己的父皇，待他父皇駕鶴西去時，那個妃子直接就被賜死，永世不得葬在皇陵里，至於她的兒子，也被貶至去皇陵，為他的父皇守皇陵去了，後來卻死在冰冷的皇陵那裏。
“皇兄真的是個好皇帝，而我卻不是。怕是會辜負皇兄。”他的皇兄在位短短几年便死在深宮裏，平景帝在老楚王的推舉下匆匆繼位，而他的皇嫂也隨着皇兄的死去一同殉情，留下皇兄唯一的血脈。平景帝明知道是有人蓄意害死自己的皇兄，卻找不到證據去證實是誰下的手，只能將皇兄唯一的血脈保護起來，而自己的幼弟被養於太後宮中，平景帝派了不少暗衛去保護他的幼弟跟母后。
“不盡然，陛下只是沒有做好準備接手皇位的準備。”葉相爺寬慰着平景帝。平景帝自嘲的笑了笑，原以為自己能做一個閑散的親王，沒想到自己卻登上了皇位。
“她怎麼樣了。”平景帝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現在不是在帝都裏面了，若是出事怕自己來不及去保護。
“很好，早已抵達靖州，既然陛下選擇將其送出帝都，那麼靖州那邊也做好了接應的準備了。”葉相爺如實作答着，平景帝皺着的眉頭還沒鬆緩。
“離了帝都也很好啊，至少不會有人對其下手。”平景帝喃喃自語着，葉相爺仔細的聽着。“金陵那邊也做好準備了。”葉相爺知道平景帝話中帶着什麼意思了。“你先回去吧。”
葉相爺回來相爺府，沒幾日便從相爺府傳來葉相爺舊疾複發的消息，葉相爺沒來上朝好幾日，平景帝宣太醫院的太醫去相爺府給葉相爺診治。太醫的來到讓葉相爺的兒子欣喜萬分。這次應該能治好自己父親吧。帝都里的有名的大夫都請了個遍，卻沒有一個大夫能說出自己父親的病因。
太醫走到葉相爺的床邊，直接將房內的人支出去，就連葉相爺的兒子也被支出去。太醫為葉相爺把脈，卻在葉相爺手心裏寫下了幾個字。葉相爺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相爺怕是要裝病好一段時間。”這名太醫也是平景帝的心腹之一，從一進來看到葉相爺就知道葉相爺是裝病的，因為之前平景帝就已打過招呼。“過段時間才能徹底斷了別人的懷疑之心，怕是要辛苦相爺了。”太醫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藥罐，倒出一顆讓葉相爺吃下去。“相爺，這個只會讓你越來越病重，還望相爺能早日準備後事。”太醫在葉相爺耳邊輕輕的說著，然後就藥罐塞進葉相爺的枕頭底下。然後一臉沉重的走出去。
“太醫，我父親怎麼樣了。”葉相爺的兒子見太醫出來了，連忙上前詢問着。
“相爺這病不好說，我也無法確診。”太醫搖搖頭，這如同一個晴天霹靂狠狠砸在葉相爺兒子的頭上。“怕是要早日為相爺準備後事了。”太醫接下來的話讓他更加站不住腳跟，倏然身體一抖，悲痛的心情浮上心頭。太醫看了一眼，瀟洒的離開了，總算是完成了陛下交付給自己的任務，太醫不免擦了擦額頭的汗，這種義正言辭的作假事情還真不好做。
葉相爺摸着太醫塞進來的藥罐，心中已有打算。葉相爺的兒子抹去眼淚帶着沉重的步伐走進來，看到還躺在床上緊閉着雙眼的父親，真的很想代父親受這種病痛的折磨。跪在葉相爺床榻邊緊緊的將葉相爺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生怕自己會錯過父親的溫度。眼淚又忍不住的掉落下來。滴落在葉相爺的手上。
端着葯進來的是葉相爺的兒媳婦，看到跪在地上的夫君，不免很心疼。
“夫君，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公公。”打從葉相爺生病這幾日，自己的夫君一直食不下咽跟睡不安穩，總是醒醒睡睡的的，後來乾脆搬了一張竹塌放在公公房間，睡在公公房間裏，為的就是方便照顧病重的公公。
“不用了，把葯給我吧。”葉相爺的兒子拿過葯，吹涼了葯，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的喂進葉相爺的嘴裏，然後輕輕的一點點的擦拭葉相爺嘴邊的葯漬。“你去煮點粥吧，要是父親醒來，還能吃點。”
“好，但是夫君你也要吃點，你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若是搞垮身子，還怎麼去照顧公公。”葉相爺的兒媳婦勸說著，葉相爺的兒子才勉強同意吃一點。葉相爺的兒媳婦聽見自己的夫君同意了，就趕緊去小廚房做了一些吃的端來給自己的夫君。
葉相爺的兒子一直守在床邊，就等着葉相爺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沒多久葉相爺的兒媳婦端來一些白粥，看着自己的夫君吃下去。其實葉相爺早就醒了，就在自己兒子趴着哭泣的時候，多想告訴他自己沒有事，卻因為計劃不能輕易說破，只能強忍裝病。孩子是父親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