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食堂
黎歲桉趕緊過去搭把手，幫着晾衣服。
劉秘書滿頭大汗地道謝：“謝謝黎同志。”
“劉秘書，這幾件衣服都破了，再洗一次可能就穿不了了。”
劉秘書嘆了口氣：“沒辦法，實驗室裏面的總工們，都是自己一個人在機械二所。
沒有媳婦孩子跟着操心，我也不會縫縫補補的活計。洗的這幾件衣裳，是總工們穿了好幾年的。”
黎歲桉也理解，上面每年分到機械二所的布票又不多，他們廚房的工人壓根都分不到布票。
劉秘書滿臉愁苦：“有的總工還有幾件換洗衣裳，可是譚總工就一件外衫。
洗了就只能穿着單衣工作，眼看着就秋天了，凍壞了身子可怎麼好。”
譚總工就是黎歲桉前世的恩師譚哲意，她迅速做出了打算。
機械方面得抱住謝欽的大腿，衣食住行方面要往秦主任身邊湊。
“劉秘書，總工們為國家做出的奉獻太大了。等這些衣服晾乾了你來找我，我補好了你在給總工們送回去，也算是盡一點綿薄之力。”
劉秘書激動得很，“那我先謝謝黎同志了。”機械二所的女同志真的很少。大部分都是家屬，還要忙活自留地的事。
已經這麼晚了應該送黎同志回去的，可我這邊還有些事……”
“我和黎同志順路，路上還有巡邏的警衛劉秘書不用擔心。”
黎歲桉回頭去看，謝欽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劉秘書趕緊打招呼：“謝副總工這是下班了？那真是麻煩您了。
您趕緊回去休息吧，昨天就加班了一夜，今天又在實驗室待了一整天。您剛調過來，別把身子熬壞了。”
副總工？
黎歲桉驚訝。
謝欽這麼年輕就當上了副總工，到底是什麼來頭？
不過來頭越大，這條大腿就越要抱緊。
兩人出了實驗室的院子，謝欽斟酌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黎同志，謝謝你幫我打飯。
飯盒裏多出來白粥，我下個月發了工資，就把糧票還給你。以後我吃窩窩頭就可以了，不用再幫我打白粥。”他現在真的是吃不起白粥。
嘖，她怎麼能讓大佬餓着呢？
“謝同志，我在食堂吃飯不花錢。糧票就省下來了，我先借給你。你每天吃得太少了，這樣會餓壞身子。
要是把身子骨餓壞了，還怎麼搞研究。下個月開工資了，你在還我就成。
咱們都是機械二所的工人，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這年頭，路上的牛糞都是香的。黎歲桉才不會說不用謝欽還錢，那樣也太容易讓人起疑心了。
“對了謝同志，你等我一下。”
黎歲桉去了廚房，她還給自己留了一飯盒的粥，和三個土豆沫沫。
回了宿舍，黎歲桉打開了電燈雖然只有十五瓦，總比煤油燈要好太多。
她點了煤爐把肉糜粥熱了熱，又加了些白粥進去。盛出一大半來，又拿了兩個土豆沫沫放在了謝欽的窗檯。
謝欽出去拿時，黎同志已經關門了。
他一個大男人，不好半夜去敲女同志的房門，他在心裏計算着價錢。
副總工每個月有六十四塊錢的工資，三十五斤的糧票和一些別的票，下個月要一起補給黎同志才好。
黎歲桉在食堂連着上了十四天的晚班。
第十五天的時候，魏淑芬觀察了半個月都沒打聽出來這丫頭有什麼背景，把晚班又要了回去。
實驗室的總工們，享受了十四天的美味夜宵。一下子又回到之前的飯食，李所長當場就翻了臉。
秦主任縮着脖子在實驗室院子裏挨訓，“小秦吶，我知道咱們機械二所不比別的廠效益好，物資也短缺。
我們這些個老幫菜也不想吃什麼山珍海味，前半個月飯菜好吃，譚總工臉上都長點肉了。”
“肖大廚的手藝我吃了這麼多年，都快吃吐了。以後我們這些人的飯，一天三餐就讓新來的那個師傅做。”
秦主任欲哭無淚，以前這個總工們從來都不挑食，這麼小黎做了十四天的飯就變樣了？
不過這小黎的手藝，真是沒話說。這十四天每天晚上，他也跟着蹭總工們的飯吃。
李所長拍拍秦主任的肩膀：“小秦吶，我和副所長都為著新來的機器在做研究，所里的事我全權任命你來做主，沒條件咱就創造條件。
行了，趕緊去忙吧。”
李所長說完滿臉嫌棄地往回走：“哎，今這飯太難吃了。”
秦主任回宿舍想了一晚上，反覆琢磨着李所長的那句“沒條件就創造條件”。
第二天食堂的工人們剛開始幹活，秦主任和劉秘書就來了。
肖大廚的眼睛賊得很，趕緊迎了出去：“哎呦，秦主任過來了。”
其餘的四人趕緊放下手裏的活，在食堂里等領導講話。
秦主任咳了兩聲：“咱們所打算在建一個小食堂，位置就定在西邊的那間大倉房。
小劉你一會兒帶人把那屋裏收拾出來，小食堂營業以後，大食堂的晚班就可以取消了。”
黎歲桉猜到，這小食堂的總廚的位置，有一大半的幾率是自己的。
這半個月，每天晚上她都想盡了法子做美食，每一道菜都是老師愛吃的。
不出所料。
秦主任把她和肖師傅單獨叫了出去，“肖師傅，你是所里的老人了。所里幾百號人的口糧，都是你來負責。
黎同志年紀小，擔不起這麼大的擔子，這小廚房以後就由黎同志負責。”
肖師傅沒被調去小廚房，一點都沒有不甘心。
黎歲桉心裏有些疑問，肖師傅看着根本不像這麼大氣的人。
怎麼被一個來了不到一個月的小丫頭，搶了油水多的活還不生氣？
秦主任把黎歲桉單獨留了下來：“小黎啊，所里很看重你。這小食堂掌廚的位置就交給你了，然後在調一個人過來。
這菜價定得要比國營飯店低一點、但是要比大食堂高，讓工人們有選擇性。
這是所里第一個創收性的食堂，菜價定好之後，你寫個單子交給小劉。”
黎歲桉當即表示，絕對不會辜負所里的期望。
這辦法秦主任和劉秘書商議了一個晚上，最後定下來具體的章程。
最近小黎上晚班的時候，香味兒飄出去老遠，食堂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點菜。
黎歲桉每天都要忙活到十一點左右，才能回宿舍。
在這個年代，機械二所還是有一部分人屬於高收入，平常去一趟國營飯店是沒有問題的。
可他們所離縣裏太遠了，所以這個錢要所里自己賺。這樣賺來的錢，也能貼補到別的地方。
劉秘書拿着幾件衣裳，有些不好意思：“黎同志，這個還得再麻煩你一次。”
“明天吳輝要去採購，小廚房都缺什麼你列個單子報給他，讓他去買。”
黎歲桉應下，跟肖師傅請了假先把衣服送回了宿舍。進了食堂剛準備幹活魏淑芬就湊上來了，滿臉的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