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招婿入贅
巴圖爾坦這一句,就像丟下油鍋的一滴水,瞬間讓在場的所有人炸開來。
朝日格圖也嚇了一跳,草原上也不是沒有殺人償命的事情,但像蔑爾乞德這樣大的部落,滅了他兀良哈小族也是旦夕的事情,死了族長,得到道歉和賠償已經是大限,如何可能叫人償命。巴圖爾坦這小苗苗可是族人的希望,此刻這般跳出來,如果保不住,回去如何跟大嫂吉雅交代。朝日格圖快速的轉動腦子,打算想出個補救的言語來,不想寶力道已經發話。
“巴圖爾坦,巴圖爾坦,你知道你在要求什麼嗎?”寶力道從這個少年的眼睛裏看到了堅定,他深深的感覺,這個孩子將來定然是人中龍鳳,再反觀巴根身上那腐朽的氣息,竟然生出一種要保護這個孩子的想法來,一邊問,一邊將他扶起來。
“可汗,我知道草原的法則,可我依舊想讓殺死我阿爸的人償命!”巴圖爾坦握緊拳頭。
“你這個臭小子,我要砍了你!”巴根聽到這裏,簡直氣的發抖。他並不是那麼畏懼寶力道,他的眼睛裏根本不懂得權術,也不知道他的可怕。他只知道要聽從哥哥漫都拉圖的話,要安靜的聽從寶力道的安排,此刻巴圖爾坦的話卻再次激怒了他,忍不住就要站起來拔刀砍了那在他看來一文不值的孩子。
“噹”眼見着巴根的刀鋒就要削道巴圖爾坦的頭頂,卻被另外一把刀生生的攔下,他再用力卻被更大的力量反彈了回去,不禁大怒:“你是何人?”
“在下夏那日都冷倉”說話的是位與眾不同的白臉漢子:“巴根王叔可能不知道我這等卑微之人,然而稚子無辜,何必趕盡殺絕。”都冷倉向寶力道行禮,他微微的揚起笑意,因為他從寶力道的眼睛裏看見了即將爆發的怒氣。
與此同時,人群里另外一個小孩走出來,打算將地上的巴圖爾坦扶起來。
“巴圖爾坦,起來吧,我們草原的勇士,絕對要頂天立地!”這個說話的孩子便是日後巴圖爾坦征戰四方的左膀右臂之一夏那日達蘭台。
此刻的巴圖爾坦可以說滿心的悲傷,滿懷的憤怒,忽而有了這溫暖的手拉扯,才想起父親日日的教導,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倔強的站了起來。感激的望了一眼這落難時拉他一把不過比他略高了一頭而已的孩子,再次篤定的看着寶力道,等着他給一個答覆。
“巴根是蔑爾乞德家的阿烏格,是有爵位的。”寶力道拍着巴圖爾坦的肩膀說道:“你的父親,只是從商的平民。”
這句話,眾人已經明白了寶力道的決策,哪裏有貴族向貧民賠命的呢?於是紛紛同情的看着這個孩子,今日白天他讓大家都認識了他,尊他為草原上新生代的巴圖魯,可世事無常,誰又料到,獲得勇士稱號的他,還來不及高興就失去了父親。
“巴根,你卻讓一個孩子失去了父親。一百匹馬,兩百頭牛,三百隻羊,作為對兀良哈家的賠償,明日就着人送去兀良哈家!”寶力道連看都懶得再看這個不爭氣的親戚一眼,揮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巴圖爾坦聽到這裏,眼睛生生的憋得通紅,知道爭也不會有第二種結果,出人意料的是,再退出去之前,忽然抽出自己的弓箭,在眾人還沒有反應時就射出一箭,緊接着就是巴根的一聲嚎叫。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巴根一隻手捂着眼睛,鮮紅的血從他指尖流下。這下連那蘇圖都怒了,不過是小家弟子,哪裏來的膽量?
眾人在心裏誇讚這小子的血性,卻又心道不好,這下這小子只怕不得善終了。
寶力道在看到這身手后眼前一亮,他早就被巴根的種種噁心的行為煩的不行,此刻借了這孩子的手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也是好事,於是在蔑爾乞德家的開口前先問道:“巴圖爾坦,你可願意做我海拉蘇的女婿?”
朝日格圖剛剛才感嘆寶力道給的賠償真是算計的恰恰好時,就被自己侄子的大膽之舉嚇到失神,可還沒有來得及驚慌,又被寶力道的這一問喜的連忙拉着巴圖爾坦一同跪下,連連頷首:“願意,願意!”
此刻朝日格圖哪裏還管什麼家族繼承人不繼承人的事情,此番讓巴圖爾坦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只怕這初生的牛犢更不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什麼叫後果。
“可汗!”蘇德再也忍不住了,一邊扶着痛暈了的父親,一邊吼了出來:“難道不應該讓這個臭小子配給我阿爸一隻眼睛嗎?”
寶力道一邊看着毫無懼色的巴圖爾坦,在心裏默默的讚歎,一邊做出無所謂的狀態:“難道他阿爸的性命值不得一隻眼睛嗎?你阿爸可還活着呢,你還是趕緊下去找個巫醫看看吧!”眾人都看出了寶力道對這孩子的維護之情,便紛紛出來說話,勸說蘇圖趕緊帶巴根去治傷。
朝日格圖見着蘇圖恨恨的離開,才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才不停的拜謝寶力道,再三懇求寶力道保護巴圖爾坦安全離開,直到寶力道略略的點頭,才唯唯諾諾的帶着巴圖爾坦回去。
回到客帳以後,朝日格圖一刻也不敢耽擱,趕緊叫人收拾了東西,在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的時候,他們已經回到了兀良哈家的帳篷里。
吉雅看到身首異處的伊蘇岱,痛哭流涕。雖然草原上每夜裏都有卑微的生命在逝去,也有新的生命在默默的降生,死生之事,她本也是看得淡的,可當她聽說乃是白天巴圖爾坦出了風頭才叫巴根惦記上了伊蘇岱,立刻叫人把巴圖爾坦叫進來,二話不說,拿起鞭子,狠狠的打到巴圖爾坦的腿上。
倔強的巴圖爾坦直到血從腿上留下,也沒有求饒一聲。
吉雅看見兒子這個樣子,也不忍心再打,只得保住他失聲痛哭起來。
小小年紀的巴圖爾坦,待母親冷靜下來,給他上藥的時候,才開口說了一句話:“阿媽,我再也不敢了。”
吉雅聽了這句又忍不住痛哭起來,哭的累了,竟然昏倒在兒子的懷裏。
巴圖爾坦抱着母親的頭,小小的身子終於忍受不住巨大的悲痛,大滴大滴的眼淚奪眶而出,他深深的懊悔,如果箭場他受一點小小的嘲笑沒有與蘇德比賽,那父親就不會死,母親也不會傷心至此。
當下,他把母親放下,打算去找巫醫來看看母親。當他路過朝日格圖的帳篷里,似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一次,你們略吃虧了一些,可汗是會補償你們,也會保護小公子的。”
如果說聽到這一句還不明白父親之死別有蹊蹺,那他也算白辜負了長生天賜予的聰敏,但剛剛借父親的死學來的隱忍,讓他生生的壓下了心中熊熊的怒火,將身形隱道帳篷的陰影里,使勁的咬牙,將出來帳篷的那個人的身影深深的印在自己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