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出世(1)
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法國船的甲板上鮮血橫流,每一個翻飛的波浪看上去都能輕易地把船上的法國上校掀倒。***暮靄中,這場刀光劍影、炮火連天的戰爭充滿了狂躁不安的緒,令人麻木。在激戰最猛烈的時刻,勞倫斯根本沒有時間為法國人的抵抗感到吃驚,當他看到法國上校充滿激地為自己的手下人加油鼓勁時,他的眼裏充滿了怒火。沒多久,勞倫斯就和法國上校在甲板上相遇了,法國上校猶豫不決地放下了手中的劍。直到最後一刻,他的手仍然半握着劍柄,好像隨時都會收回那柄劍。勞倫斯恭敬地看了看劍刃,一不,向對手鞠了個躬,接過這把劍。他不會說法語,要等他的第三副官過來后才能和這位法國上校進行正常的交流。此刻,他的第三副官正在船艙里清點法國人的槍支。對抗結束了,剩下的法國人全都站在原處,呆若木雞。勞倫斯注意到,船上的人並不多,遠遠少於他所預計的36支槍的巡航艦上應該有的人數。現在,這些人看上去病懨懨的,全都面無表地站在那裏。法國船上,有些人死在了甲板上,有些人仍在生死邊緣掙扎着。看到這些廢物,勞倫斯搖了搖頭,然後又不滿地看了看那個
法國上校:那個人一點也沒有挑戰的意圖。即便處於最好的狀態,“友誼號”的裝備和力量也只略優於“自立號”,而在當時,由於疾病和飢餓,法國船員的數量大大減少。剛剛爆的這場戰爭,加上今天早上的暴風雨,已把法國的船帆搞得一片狼藉,糾纏在一起。因此,當“自立號”靠近並登上法國船時,法國人幾乎沒有什麼還手之力。很明顯,法國上校完全被這次戰鬥擊潰了,但是他本不該是一個可以被擊垮意志的年輕人——他應該採取行動,而不是把手下人帶入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境地中。“瑞雷先生,”勞倫斯對第二副官說,“派人把傷員帶到下面吧。”說完,他把法國上校的劍掛在腰上。以往,他都是把劍還給對方,但這次他認為這個人不值得他把劍還回去。“把韋爾斯先生叫上來。”“好的,先生。”瑞雷說完,轉身去布命令了。勞倫斯走到船欄杆旁,向下看了看,查看一下船體哪個地方損壞了。剛才的戰役中,他命令自己的人盡量不要向吃水線下方射擊,因此船看上去完好無損。現在看來,他們不用費多大勁兒就可以把船弄到港口,對於這個結果,勞倫斯相當滿意。勞倫斯的短辮散落開來,擋住了他的視線。轉身時,他不耐煩地用手把頭撥開,前額上露出了一道道血印,頭在陽光下顯得十分蒼白。在檢查戰利品時,勞倫斯寬闊的肩膀、嚴肅的表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無意識的野人,這與他平時關切體貼的表大相逕庭。聽到命令后,韋爾斯從船艙下爬了上來,走到他身邊。“先生,”沒有等勞倫斯開口,他就說,“請原諒,吉布斯上尉說貨艙里看上去有點奇怪。”“噢?我去看看,”勞倫斯指着法國上校說,“請告訴這位紳士,為了他自己和他的手下,他必須宣誓,否則他們會被監禁起來。”這個法國上校沒有立刻作答,而是可憐巴巴地看了看手下人。在這種況下,他們沒有任何機會重新奪回船隻,除非勞倫斯能讓他們在船艙里自由行動。法國上校仍然猶豫着,耷拉着腦袋,最後,他抬起頭說:“我願意投降。”此刻,他的表看上去更可憐了。勞倫斯點了點頭,對韋爾斯說:“可以送他回到船艙。”然後,他也轉身向船艙走去,邊走邊說:“湯姆,你一起來吧。”勞倫斯走進船艙里,瑞雷跟在後面,在這裏,他的第一副官正在等着他。吉布斯圓圓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看上去緒有些高漲。儘管吉布斯已經盡心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但勞倫斯只是略微有點高興,緒沒有他那麼高昂。這個人是海軍部特意安排過來的,勞倫斯與他的關係並不密切。如果吉布斯可以騰出位置的話,勞倫斯現在就想讓瑞雷做第一副官,他並不羨慕吉布斯的好運,只是看到湯姆如此忠心耿耿地在自己的船里奔波勞作,卻沒能坐上這個位置,令他有點鬱鬱寡歡。當然,這是服役的本質。“很好,這些是什麼?”勞倫斯說。此時,所有的船員都圍在船艙尾部一個奇怪的防水壁周圍,完全忘記了給俘虜的船隻列出物品清單的工作。“先生,如果你要過去,”吉布斯說,“從那兒繞過去。”他聲音落下,所有船員都向後退了退,勞倫斯看到穿過船艙背部的牆上有一個門,門的木材顯然比周圍的厚木板輕。穿過這個矮小的門,勞倫斯現自己站到了一個奇怪的小房間裏。這個房間的牆用鋼鐵加固了,很明顯這給船隻增加了不必要的負擔。地板上也加了一些舊帆布做襯墊。除此之外,在角落裏還有一個小小的煤爐子,不過當時並沒有使用。房間內只有一個大板條箱,大約只到一個人的腰那樣高,寬度也大體一樣。此時的箱子正被繞過鐵環的粗纜繩緊緊地固定在地板和牆壁上。勞倫斯對這個大箱子充滿了強烈的好奇心,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他決定看一看。“吉布斯先生,我想我們應該看看裏面有什麼。”他邊走邊說。箱子頂部也被牢牢地釘住了,但在所有船員的熱切注視下,箱蓋還是被撬開了,大家伸長脖子向裏面看去。沒有一個人說話,沉寂中,勞倫斯從堆滿的稻草中看到了蛋殼柔美而華麗的曲線,真是令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