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打賭
那個下午，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門外陰雲密佈，一場醞釀了許久的大雨讓灰濛濛的雲層顯得異常的低，搖搖欲墜着隨時可能會落下地面，可天空中能量的彙集總差了那一點點，空氣被壓抑的無比憋悶。
宋彬老人在直播間內所展示着的天青藍寬嘴大瓶的創作工作即將到達尾聲，別看只是這麼一件作品，看上去普普通通，可老人在上邊足足使用了十四種工藝，其中有四種還是飛流村獨有，宋彬老人可謂是集合了村內最擅長的部分，他望着桌上的瓷胎，滿意的輕輕吐了口氣。
“這個，放進地窖里養着，旁邊一盆水保持潮濕，不要吹風，不要見光，等下次準備開窯燒制時，一併送過去燒一燒，我覺的，大概率是能燒制出天青藍。”
老人的聲音落下，在學習着的弟子們紛紛露出詫異的眼神，除了經常在直播間內學習的南飛凡、楊成和趙小飛以外，還有六名新來的的陶瓷愛好者，他們已在飛流村呆了三天，目前是由珍奶奶和趙爺爺帶着，每次飛流村直播時，他們也會來到楊氏老窯，站在鏡頭之外，認真的觀察着負責教學的老匠人的創作全過程。
短短的相處，讓他們已對飛流村建立起了相當的信心。
可宋彬老人在說他能燒出天青藍寬嘴大瓶，幾位陶瓷愛好者還是直覺流露出不信的神情。
“天青藍可是傳說中的顏色，也曾經有一些陶瓷大師聲稱能夠燒制，可最終拿出來的成片，其實與詩句里所描述的那種天青色等煙雨的意境相差極遠。”
“是啊，如果真的能把傳說之中的色彩燒制出來，宋老師怕是要變成宋大師了。”
“剛剛宋師父自己也在說，大概率是能燒製得出，他沒把話說死，萬一燒制不出，也有借口開脫。”
“老城牆展示館那裏的確是有一塊非常非常接近於天青藍的瓷器殘片，我是相信飛流村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確是有老匠人能夠做到的；那麼，或許這份獨門技藝真的傳承下來了呢？”
“若是可以，怕是早就開工燒瓷，哪兒會等到現在呢？我認為是不成的。”
……
今天楊氏老窯內來的人多，陸陸續續又有村民過來，周多多和村裏的幾個孩子已經放暑假，他們已經被楊成和趙小飛帶了一段時間，雖然仍是在打基礎的階段，可日常觀摩是絕對不會少的，跟着宋彬老人這樣的老匠人身邊，能學到多少不要緊，關鍵是把多學多看養成習慣，漸漸地這份獨屬於飛流村的氣質，便會以最自然而然的方式傳下去，所謂言傳身教講的正是如此，那種局面也是飛流精神團隊想要看到的。
那幾位陶瓷愛好者小聲議論着，儘管壓低了聲音，可整個空間也就那麼大，還是讓宋彬老人給聽的清清楚楚。
南飛凡的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趙小飛脾氣爆，衝過去就想呵斥，可直播正在進行當中，楊成手疾眼快，一把拉扯住了他，低聲提醒他不要衝動。
被質疑的宋彬老人呵呵笑了起來，他挑了挑眉梢，戲謔着問：“怎麼，不信？”
有人回：“不信。”
也有人強調：“您的制瓷技藝的確是高超，但任何事都有一個無法觸及到的點，我認為傳說中的天青藍就是其中最大的鴻溝之一。”
宋彬老人眨了眨眼：“要不要打賭？”
這話一出，大家傻住，好似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打賭，打什麼賭？”
宋彬老人不再看他們，暗沉沉的目光，悠悠轉向了正對面的手機鏡頭，彷彿是透過屏幕，直接與抱着手機看直播的三千多位粉絲對上：“如果這個瓶燒出來，是我所形容的顏色，就算是我贏。”
趙小飛無比相信宋彬老人，可聽到了這裏，心仍是不自覺的揪了揪。倒不是覺的宋彬老人是在說大話，而實在是天青藍這種顏色的瓷器委實是困難，在製作瓷器的過程中，稍微有一點點原材料的比例不對，哪怕只是放多了幾克，或是少了某種，都絕對拿不出大家所認可的煙雨朦朧的感覺。
宋彬老人講的那麼篤定，是趙小飛感到意外的。
飛流村唯一珍存着的那塊瓷器也並非是出自宋彬老人之手，他怎麼敢如此篤定，當著直播間幾千位粉絲的面兒打賭。
“要打賭，肯定是有彩頭的，師父，您想要賭什麼？”一直沉默的南飛凡並不如其他人一般激動，到了這種時刻，他既不贊同也不否認，更沒有質疑的意思，而是就那麼輕輕地接了下去。
宋彬老人笑呵呵催促：“你先去看一看直播間內的愛好瓷器的粉絲們，願不願意跟飛流村的宋老頭打這個賭。”
南飛凡拿過手機一看，立即笑着說：“師父，網友們說您肯定是吹牛，如果燒不出天青藍的顏色，他們就要取消關注，再也不看您直播了。”
“年輕人，不要那麼早就得出結論，宋老頭的力量你一無所知，小心這會兒嘲笑的狠了，將來被反打臉時也是很疼的。”跟着年輕人玩了一段時間網絡，對於網言網語，宋彬老人掌握的異常熟練，他早已能跟網友們無障礙溝通，既活潑又有趣，獲得了不少人的喜歡。
“師父，網友們說，如果您真的能燒出天青藍，那之前那一窯瓷器直接掛上連結，無論咱們定多高的價格，他們都會買。”南飛凡才說完，又故作驚訝的捂住了嘴，把手機遞過去給宋彬老人自己看：“我剛才念的這一條似乎大家都很認可，瞧，已經刷屏了。”
宋彬老人想了想：“上次咱們燒出來的成品，無瑕疵的也有幾百件吧？”
南飛凡立即理解了師父的意思，跟着直點頭：“是夠開專場賣一波的了。”
宋彬老人眯起了眼睛，認真的對粉絲們發問：“我把天青藍的瓶燒出來，你們真的要把飛流村的作品全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