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回少奶奶,這是保護您的安全。”那人答的很官方。
“哼,這麼說,在藍府還有什麼不安全的地方么?”艾婭蘭冷嗖嗖地問。
那人這回頓了頓,才說:“若無其它事,還望少奶奶莫隨便亂走,若是有事要出門,屬下自當跟隨。”
“你的意思是,藍天佑要軟禁我?”艾婭蘭幾乎中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幾個字。
“屬下不敢。”
“哼!”艾婭蘭猛哼一聲,轉身,氣的火冒天丈的折回到屋裏,坐到椅子裏用手給自己扇風,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這個藍天佑,他可真是不要臉到家了。居然囚禁我。”
“小姐,你莫氣。”琳琅將茶端上,好言勸着,“興許你今兒真嚇着爺了,爺這是怕你跑了,才出此下策。”
“誒?琳琅,我怎麼聽着你老是為那個混蛋說話呀!”艾婭蘭挺不高興的翻了她一眼。
“小姐。”琳琅將杯子塞到她中,語重心長地說:“旁觀者清啊!”
艾婭蘭側頭看她,若有所思地說:“那你說說看,你清了什麼?”
琳琅笑了笑,說:“我清的是,爺現在在乎小姐了,怕小姐休他。”
艾婭蘭定定的看着她,腦子裏回想着昨天回來時,藍天佑的怒氣,當時覺得是他故意為難,現在想想,似乎有那麼點兒吃醋?她在祠堂里跪了半夜,他不好好睡覺又去找她,還說要是她願意保證就不讓她跪了,那意思貌似有點兒服軟?早上一早又去接她回來,路上扶着她,那表示有點兒討好?還有回到屋他百般的不肯和離甚至不惜耍賴撕她寫的休書,難道,他有那麼點兒……不捨得?
何秀不是他的青梅竹馬嗎?兩人情深意重的不惜娶她回來當掩護,還擺了她半年呢,他不是情種嗎?怎麼突然對她熱絡起來了?他是因為何秀有了身子不能親近才轉性想着她?還是因為上次有了點苟且,他就跟個女人似的覺得有了肌膚之親關係就不一樣了?
得得得,瞎想什麼?男人哪有什麼至情不渝,他不過是看她這幾天跟他嗆,犯賤罷了。這幾天覺得她新鮮,說不定哪天又娶來一姨娘寵上了天,這種男人,根本不值得可憐也更不值得依靠。
“所以呢,琳琅,你覺得小姐我是等等?等他膩了我再離開?好好配合他公子哥玩一玩?”艾婭蘭心裏生着氣,說的話也尖酸。
琳琅臉上一陣發白,“小姐……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看爺現在對你,一而再的遷就。”
“琳琅啊,你還小,你不懂,這種男人,不可信。你們都說他疼愛那何秀,可現在又有點想巴結我,這算是好男人嗎?”
“可是小姐你是他的正妻啊,你本來就是他的妻。”琳琅的思維是很正常的。
艾婭蘭無奈,乾笑,“他可以有很多妻。”
“但是,小姐,你不覺得嗎?爺不像那種浪蕩的人,他雖然想討好你,可是又不想拉麵子,甚至,他好像不知道怎麼討好你,很吃力很被動的樣子。”
聽琳琅這麼一說,艾婭蘭倒是覺得有點意思,確實,他雖然可惡,但倒不像那些瘋流公子滿口的胡話,厚臉皮的哄着你,然後膩了再毫不留情的甩了你,看他那樣,不像是玩弄女人的熟手,表現的有點青澀。
這麼一想,她心裏舒服點了。
好吧故且,算他對她有點意思好了,那可是,可但是,她,也絕沒有跟其他女人共享一個男人的愛好,而且,人家才是原配,她還是硬擠進去卡在那尷尬的生死線上的那種。
“不說了,琳琅,不管他真情假意,還是有別的用意,還是真假參半,總之,他不是我的良人,我要過自由的生活,而不是在這個小院等着服侍男人的女人,除非,他從此不來這東院,我能落得清靜的話,不與他計較倒也罷。”清靜個兩年,再做打算也不錯。難得享受嘛!
琳琅實在不理解她的小姐,為何對爺好不容易才來的親近這麼煩感,難道女人家整天一個人獃著就好嗎?
然,艾婭蘭就是和這裏的女人想的不同,她想的是,難道,女人非得搶男人才能過活嗎?
雖然說男人和女人本來就是互相需要的,但她這身體才十八歲,着什麼急呀,誰知道以後會有什麼天命的緣份嘛!
“哎,不說了,吃飯。”鬱悶的瞄到了桌上的飯,艾婭蘭決定把這些煩躁的事先拋到腦後,吃飯是件愉快的事,人活着,不就為此。
不一會兒,主僕二人就一邊吃着美食一邊臉上露出滿足的笑臉,能填飽肚子才是最大,其它的靠邊站。
吃過飯,琳琅去送碗筷,艾婭蘭就搬了椅子還坐在院子裏的葡萄架下,消飽。
雖然這些天她不斷的受氣,但是這間小院她還是很滿意的,瞧着滿院的綠樹花紅,真美哉。過了一會兒,覺得胃裏舒服了些,她便起身,這邊看看,那邊瞅瞅,牆角里長着一頂柳樹,枝葉繁茂,但柳葉柔軟的低垂着,她想起小時候玩的那些個遊戲,心中起了興緻,便抬起手摺了幾根長一些的柳枝,柳枝柔韌,她很多熟練的挽了一個環形,然後,又到處瞅瞅,將牆上爬滿的薔薇花摘下來幾朵,均勻的夾在柳枝之間,形成一個花環,望着,她極滿意,順手戴在了頭上,得意的左扭扭西扭扭,自己覺得美,歡快的轉身,到一處水缸上照影子,水缸里種着幾棵睡蓮,再映上她嬌俏的臉龐,這畫面真是美極了。
門口,藍天佑躊躇的腳步停在門裏,今天他在這院裏受了極大的恥辱,他本是不想來,但母親強行逼迫,他無奈的同時,心裏又隱隱有些歡喜,可又怕那女人跟他咆哮,於是幾番猶豫,有點遲遲疑疑怯怯弱弱的走過來。
然一抬頭,就看到了艾婭蘭方才自得其樂的挽花環並戴在頭上,還跑到水缸前臭美的模樣。
艾婭蘭興許不是那種一看就驚艷的女子,但是她的小臉圓圓的,下巴有點兒尖,很精巧妙。她的眼睛有着嫵媚的線條,眼眸卻是極為清透,當她仰頭摘花時,橘黃的夕陽映在她眼中,竟似琉璃般夢幻迷人。她望着水面得意的笑着,一半純真,一半嬌媚,真是無限風情,連她頭上戴的花兒,也比不過她的生動、她的鮮艷。
藍天佑覺得自己的心弦被撥了一下,慌亂,而激動。視線里,那個嬌小的女子,就那樣肆無忌憚的炫耀着,張揚着,美好着。她的臉,她的笑,那麼可愛,那麼靈動。在晚霞的映射里,在百花的點綴下,就像是一隻留戀花間的精靈,彷彿只要給她按上一對兒翅膀,她就能輕盈的翩翩起舞起來。
藍天佑看的着了迷,腳步情不由己的朝精靈走去。
然,精靈的余光中終於感覺到被侵了領地,她投過來的目光中,不僅有驚訝、警惕,還有煩惡,在這張精巧的小臉上,出現這三樣表情讓藍天佑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你來幹什麼?”艾婭蘭隨手扯掉了頭上的花環,朝地上一扔。彷彿自己的好心情被眼前這人給破壞掉了,她連這花環也一併的嫌棄起來。
藍天佑眼睛在地上的花環上頓了頓,胸口不知怎麼覺得有點刺刺的。但他努力拉回視線,裝作不在意地道:“夫人這話問的新鮮,爺這個時候來,當然是要在這兒歇了。”
艾婭蘭眼角跳了跳,不是吧?他不要臉到這程度了?今天早上剛鬧了一架,抓的紅頭黑臉的,他一轉臉兒沒事兒人似的又來湊近乎,果然,這男人對她不懷好意。男人就是喜色,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許是見識到艾婭蘭那咬牙切齒的惡毒目光,藍天佑不自然的彷彿有點急迫的帶點兒解釋地說:“是娘讓我來的。”
艾婭蘭嘴角牽起一絲譏誚,“真是乖兒子。”看也不看他,甩袖朝屋裏走去。那意思聽着像是說他是藍夫人的乖兒子,又像是罵他無能,又像是笑話他只會聽娘的,又像是占他便宜說他是自己的乖兒子,總之,意義頗為豐富。
藍天佑聽得眉尖挑了挑,終是壓下了想發怒的情緒,低頭來,有點竊喜。因為他突然發現,她竟然沒有拒絕?想到此,臉上掠過一絲羞赧,連忙追着那曼妙的身影而去。
艾婭蘭坐在椅子上,憂愁的托着額角,她現在是真的有點頭疼,這男人不肯和離,又軟禁着她,休書寫了他又要撕……靠,她發現她竟然拿他沒辦法。
藍天佑站在門口,抬起面來,盯着她看。
他今天穿着一件簡約的冰藍絲袍,綉着雅緻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即素雅又不失貴氣,與平時的那種囂張和高高在上有點不同,若以前不認識他,可能現在猛一看會留有好感,但是人就是這樣,如果你面目猙獰,打扮的再好看也會讓人不寒而慄。
藍天佑不知道,他這般沉靜溫和的站在她面前,她卻是這樣想他的。
但是她那淡漠而憂愁的神情,還是讓他有點局促不安。以往,每當不得不與她見面的時候,她都是羞澀而熱切的,就是上一次,他凶神惡煞的來這裏歇,她戰戰兢兢中,也是明顯的對他充滿了期待,就算怕,就算羞,她都是嚮往着他的貪戀着他的,可是此時,從她眼裏看到的,居然像是為找不到借口趕他走而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