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爸,我想離婚
顏如沁比顏子墨要矮上幾公分。
顏子墨聽了顏如沁的話,只覺得是只干叫卻不會咬人的小狗在她腳邊亂吠。
踏着高跟,顏子墨雙手抱臂,看向顏如沁和欒雲麗的眼中充斥着鄙夷和不屑。
顏子墨在這兩人耳邊故意放低了聲音,一字一頓:“我警告你們兩個,最好別忘了,我的背後是洛家,你們兩個如果想在顏家好好生活下去,就給我夾起尾巴做人,再敢跑到我媽面前來晃悠,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有點腦子的人都能聽出來,顏子墨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顏如沁氣的面紅耳赤。
從進到顏家開始,只有她欺負顏子墨的份,什麼時候被顏子墨這樣懟過!
“怎麼?很生氣嗎?”顏子墨目不斜視地盯着顏如沁,“我爸都要靠着我才能讓廠子起死回生,你覺得,真撕破臉的話,他是會站在我這個搖錢樹這邊,還是你這個連血緣關係都沒有的外來女兒身邊?”
欒雲麗跟她前夫據說也是因為感情不和才離婚,顏如沁就是她跟她前夫的結晶。
只不過跟了顏肅后,才讓顏如沁改了姓氏。
顏如沁雙目如火,恨不得下一秒就抓着顏子墨的頭髮撞到牆上去,滅了她囂張的氣焰。
就在這時,顏肅拉開病房的門走了出來。
那母女二人匆匆收斂表情,又是一副溫柔妥帖、乖巧順從的模樣。
顏子墨心中暗嘲:不給你們娘倆頒個影后獎項,都算是浪費人才了!
“子墨。”顏肅語氣平穩緩和,不似剛來時那般劍拔弩張,“最近你多陪陪你媽媽,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就告訴我。”
看着顏肅耷拉的眉眼,顏子墨頓時覺得他滄桑了不少。
看來他對媽媽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顏子墨心中頓時又將他跟自己兒時那個和善的爸爸聯想到了一處。
“爸,有些事我想單獨跟你說一下。”
顏子墨和顏肅二人一起走到了醫院走廊的盡頭,避開了欒雲麗母女倆。
“爸……我……”
心中一番掙扎。
顏肅把手搭在了顏子墨的肩上:“乖女兒,跟爸爸沒什麼事是不能說的,有什麼難處,儘管說出來。”
這句話給足了顏子墨勇氣。
“爸,我打算跟洛南商離婚。”
“什麼!”
顏肅那雙渾濁的眼裏如有利刃,剛剛的暖意在聽到顏子墨的話后消散殆盡。
幾乎是一瞬,顏子墨對顏肅還保有的那一丁點期待,全都被碾壓入土。
顏子墨的童年和學生時期是在顏肅和郝蓮的溺愛中度過的,所以就算顏肅出軌離婚,她心中仍無法立刻把他打造成什麼十惡不赦的人。
興許,他的父愛仍舊沒變呢?
但這個想法在顏肅冰冷的目光下被徹底擊碎。
嚴肅氣得背着手在原地打轉,旋即又站定看着顏子墨,抖着手指着她:“你怎麼想的?啊?洛家呀,那可是在M市能呼風喚雨的洛家!多少人想沾個邊都沾不上,你倒好,還想着從那裏出來!”
“洛南商不愛我,離婚是早晚的事。”
“愛?呵。”嚴肅扯了扯嘴角,滿臉不屑,“子墨,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個世界上,什麼愛不愛的,有那麼重要嗎?有錢,才有發言權,不愛又能怎麼樣!你離開了洛家,萬一我的廠子哪天出問題了,誰給我兜底!”
顏子墨神情麻木:“所以,你從來沒愛過我媽是嗎?那欒阿姨呢?”
“你別跟我扯這個!”嚴肅氣急敗壞道,“離了婚,你怎麼活?嫁進洛家這幾年,你上過班嗎?踏入過社會嗎?還不都是洛家養着你?離了婚,你難道要去大街上要飯?”
字字誅心,顏子墨緊咬后槽牙,強忍淚水。
她本想着,如果家人支持自己,她至少心裏面有個靠山。
畢竟嚴肅是她爸爸,說不定不忍心她在洛家受罪,就把兩千萬的補償款給她掏了呢?
這樣她就不用再備受煎熬了。
此時,她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在嚴肅的眼裏,她早就不是什麼女兒了,只是一個搭建他與洛家之間的橋樑。
嚴肅是絕不會允許這座橋樑坍塌的。
哪怕這座橋早已出現裂紋……
顏子墨緊攥着雙拳,看着抬起腳準備離開的顏肅,低吼道:“就算是要飯!這婚我也離定了!”
啪!
回過身,顏肅一記巴掌落在自己女兒臉上。
顏子墨捂着被扇歪的臉,腦中一陣嗡鳴,緩了許久,終於回過神。
“你要是敢離婚,就別認我這個爸!”
“好啊。”顏子墨眼中滿是悲涼,“反正現在,有你沒你,對我來說都一個樣。”
遠處的欒雲麗聽到騷動,扯了扯顏如沁的衣角。
“走,過去看看。”
走到跟前,顏子墨已經腫起的半邊臉映入欒雲麗母女二人的眼帘。
顏如沁忍不住低嗤一聲,被欒雲麗拍了一下,又急忙收斂。
“老顏!多大歲數了你,怎麼還能打女兒呢?”欒雲麗轉頭又想去摸顏子墨的臉,“子墨,疼不疼啊?”
“別碰我。”顏子墨直接用胳膊擋住了欒雲麗的手。
“哼!”嚴肅臉色由青轉白,“她就是個白眼狼,關心她做什麼?我們走!”
三人走後,顏子墨看着顏肅早已消失的背影,不禁自嘲。
原來她的婚姻,從來都不屬於她。
洛南商可以在這段婚姻中掌控她,顏肅也要以斷絕父女關係威脅她。
根本沒人關心她過得好不好。
她的母親郝蓮如今狀態不好,告訴她,她也是無能為力。
一種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空虛感瞬間包圍了她。
顏子墨搖了搖頭,抹掉泛起的淚,離開醫院,來到附近最近的商超,準備給郝蓮買些日用品。
手提着袋子回醫院的路上,忽降暴雨。
因為商超離醫院很近,顏子墨就沒開車,現下只能頂着雨小跑回了醫院。
臉上的紅腫還沒消退,如今又被雨澆了個徹底。
顏子墨此時只覺得腦袋暈乎乎,渾身骨縫裏像在不斷地冒着酸水,令人窒息。
眼前的重影徹底變成一片黑幕,顏子墨重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