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歲月靜好

197,歲月靜好

我醒來的時候只覺一片壓抑,一睜開眼就看見四周全是臉。

嚇了老娘一大跳。

下一秒,除了醫生,所有人全被陸孤城轟了出去。

“老陸,你不能這樣霸着媽媽,你這個強盜。”

陸孤城‘轟’的關上房門。

醫生檢查完面露微笑,“無礙,我開點安胎的葯就好,因為剛滿一個月,所以胎盤有點不太穩實屬正常,不用擔心,就是接下來的兩個月裏,不能再做劇烈運動了。”

醫生走後我仍有點回不過神來,我抓着陸孤城的手獃獃道,“安胎?”

陸孤城抱住我,俊臉皺成一團,“都怪老公,前天晚上對你狠了些,才害你在婚禮上暈倒。”

“言言別怪老公好不好?”

他可委屈了。

我心一下就軟了,“不怪老公。”

他鑽到床上來,輕輕將我攬在懷裏,大掌覆到我小腹上。

我有些想哭怎麼辦,“老公,我懷孕了嗎?”

他親吻我的額頭,“言言放心,寶寶很健康。”

我顫着指尖覆上小腹,這裏,竟然也孕育了一個小寶貝。

“老公,我真的懷孕了嗎?”

陸孤城握住我的手送到嘴邊親吻,溫聲道,“言言,你懷孕了。”

“真的嗎?”

“真的。”

我反覆和陸孤城確認了好幾遍才終於肯定,我懷孕了。

我原先一直以為,我會只有子諾一個兒子。

子諾問我,“媽媽,我要有妹妹了嗎?”

我揉着他的頭道,“子諾喜歡妹妹?”

他眼睛閃閃發亮,重重點頭。

“為什麼?子諾不喜歡弟弟嗎?”

“我要做個寵妹妹的哥哥!”

明瑜道,“你也可以寵弟弟啊。”

子諾一本正經搖頭,“弟弟太難搞。”

宋晴湊到他跟前,“誰跟你說妹妹就很乖很聽話的?你忘了你媳婦兒是個怎樣的姑娘了?”

子諾小臉一紅,“妹妹難搞點沒關係,和媳婦兒一樣寵着就行了,弟弟難搞我只想揍他,像揍老陸那樣。”

他話說完,陸孤城走到他身後一把摁住他的腦袋,“等你打得過我再說。”

他氣得不行,短手短腳要和陸孤城幹起來,結果一抬頭就看見葉煜霆牽着自家小侄女走過來。

小侄女扎着兩條辮子,可愛極了。

孟月上前一把將小女娃抱起來,“天哪,好可愛!”

小女娃笑得可開心了,嘴甜得,“姐姐也很可愛。”

孟月一扭頭對刀刀道,“老公,我們也要生一個!”

刀刀眼前一亮,一把摟過孟月的腰,那精光閃過的眼巴不得現在就將孟月帶回去造娃。

子諾目不轉睛盯着小女娃。

我一時起了壞心思,抬手擋住子諾的視線。

子諾矮身要去看小媳婦兒,結果一個沒注意從椅子上摔了個狗吃屎。

明瑜笑得最是誇張,“你要不要見着媳婦這麼激動?”

子諾臉都紅了,迅速看向小女娃,只見小女娃一臉鄙夷看着他,然後生生吐出兩個字,“丟人!”

不行了。

我笑倒在陸孤城懷裏,感覺子諾落在我身上那道哀怨的視線,我沒敢回頭看他。

小女娃從孟月身上下來,小跑到子諾跟前,朝他伸出小手,脆生生道,“起來吧。”

子諾愣了好一會才搭上小女娃的手。

小女娃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后,拍着他的肩道,“傻不拉幾的傻大個,以後,你就跟着老娘混吧,老娘罩着你!”

跟個黑社會大佬似的。

子諾獃獃看着小女娃。

只見宋晴、明瑜、孟月等人紛紛對子諾豎起了大拇指。

子諾驟然眼前一亮,站起身頗有些老奸巨猾道,“大姐大!”

子諾這聲小女娃很是受用,她下巴一揚,鼻孔都要對準天了,笑得那叫一個得意。

陸孤城趁子諾不注意,抬腿蹬了他一腳,子諾一個踉蹌險些摔倒,被小女娃及時扶住。

小女娃一把將子諾護在身後,一臉‘我是大哥大,我要護着我小弟’的表情惡狠狠沖陸孤城道,“不准你欺負他!”

子諾淚眼婆娑,默默沖陸孤城豎起大拇指。

小女娃牽着子諾離開,“走,我們不要理他們。”

於是倆小屁孩就那樣屁顛屁顛離開我的視線。

宋晴漬漬搖頭,“言姐,子諾以後長大可不得了,絕對是老狐狸一條。”

可不是,現在已經是小狐狸一條了。

我抬手摸上小腹,很期待,很期待他的誕生。

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媽媽都愛你。

自從我懷了孕后,陸孤城沒再准我干過累活,一天到晚只允許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吃東西。

從英國回到雁市后,我將星華還給他,他一開始不肯接手公司,我就威脅他,要是他不接手,我就親自回去接手。

星華是他一手創辦起來的天下,那不是我的,我不能要。

何況當年那出大戲,壓根就是南致選整的。

哦對,在這裏我還要提一下南致選。

我婚禮的時候他知道,不過他沒來,而是讓人送了一份禮物過來。

是一個巨大的精美中國結。

我感動了好久。

陸孤城看了那個中國結一眼后就將禮物收了起來,我以為他生氣了,後來從英國回到雁市后,我看見他親手將中國結掛在了大廳里。

也是後來的後來,我才知道,陸孤城給南致選回贈了一份禮物。

這事兒是明瑜告訴我的,她說是葉煜霆告訴她的。

因為陸孤城回贈的那一份禮物,讓南致選一口氣將南守城的那些個禍害全端了。

那是一隻布娃娃柴犬,柴犬上掛着一隻木牌子,木牌上面寫着這樣一行字:單身狗,謝謝你那偉大無私的奉獻精神,我老婆很喜歡中國結。

夜間我和陸孤城提起這事兒,他笑得前仰后翻,“你一定不知道他當時的表情。”

我窩進他懷裏,“老公,我和南致選什麼也沒發生過。”

我不知道他以前有沒有懷疑過我和南致選,但不管怎樣,我都想讓他徹底安心。

他‘恩’了聲。

想起紀彥明,我緊接道,“彥明也沒有。”

他親了親我的嘴,“老公知道。”

他抱着我大掌落在我小腹上,從英國回來時光匆匆已經過去三個月了,我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

這三個月,陸孤城沒有碰過我一下,每次憋得不行了,就去沖冷水澡。

看得我有些心疼,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哈哈哈哈,原諒我有些不厚道的笑了。

不過奇怪的是,我不像其他孕婦,又是孕吐又是這難受又是那難受的。

大概是這些癥狀都還沒來。

我雖然有些擔憂,但也不怕。

陸孤城輕柔撫摸着我的小腹,壓在我耳邊道,“老公也是,老公從始至終只有過你一個女人。”

說不震驚是假的,畢竟裴清妍那麼愛他,在我不在的那三年,定是使出渾身解數勾引他。

我回頭想看他,他抬手蒙住我的眼睛,嗓音壓得很低,好聽得我心都酥了,“言言,我愛你。”

他的聲音有很壓抑,我知道他憋得很辛苦,情動下,我抬手撫上他的背,“陸陸,可以的。”

他輕柔親吻我,什麼也沒說。

為了引誘他犯罪,我雙胎勾住他的腰,腿間坐在他身上,輕輕打磨。

我明顯感覺到他呼吸一沉,遂即狠狠一沉,他托住我的臀一把將我護進懷裏,“言言別鬧,不可以,你是我的全世界,我不容許你再出半點差錯。”

“陸陸沒事的,陸陸很好。”他安慰我,哄得我眼睛發酸。

自從在婚禮上昏倒那次開始,他就將但凡可能會對我不利的一切行為全部扼止。

“老公,老公,老公……”我緊緊抱着他,一個勁往他懷裏蹭。

五個月的肚子成型,我的孕肚也漸漸的藏不住了,子諾很開心,“媽媽,妹妹還有多久出來見我?”

子諾一心想要個妹妹,後來檢查結果出來,真的是個女孩,可把他開心得。

“還有五個月。”

子諾眼前一亮,在我小腹上親了一口,“耶!十月懷胎已經過去一半了,還有一半,妹妹加油!”

我摸着逐漸鼓起的小腹,心下默念,乖女兒,我們一起加油。

晚間陸孤城陪我在後園裏散步,這事兒還是我央求他他才答應的,他覺着我的肚子現在越來越大了,更得坐着。

但醫生說了,最好能起來走動走動,這樣對胎兒也有好處。

可即便如此,陸孤城陪我在後園散步的時候,眉頭還是擰得很深,一臉凝重的如臨大敵,深怕我一個散步出什麼事。

我笑話他太緊張了,他瞪了我一眼,大掌一直托在我腰上,將我一半的重量提過去。

我站在桂花樹下,微風拂過,桂花從樹上落下來,從我眼前擦過,我一下伸出手接住那枚花瓣,遞到陸孤城跟前,“陸陸你看!”

桂花清香瀰漫鼻尖,我又將花瓣湊到他鼻前,“好香,你聞聞看。”

我等着他回答我說‘的確很香’,等着五個月後我的孩子平安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等着以後看子諾日常寵妹。

然而,一切都終止在這樣一個祥和的傍晚。

小腹上驟然襲上一股生疼時,熱流已經從我身下涌了出去。

我臉色一白,愕然看着陸孤城。

陸孤城瞧見我的表情,臉色一下變了,“言言,怎麼了?”

他摸着我的小腹,看向我身下,當即打橫抱起我,“言言你別怕,不會有事的,言言相信老公!”

我獃獃看向身下,不知何時已經被染紅的長裙映入眼帘,我的小腹也越來越疼。

我緊緊抓着陸孤城的手,“陸陸……”

陸孤城一路狂奔,老朱送我去醫院的路上,他多次狂暴發吼,“再開快點!”

吼完又緊緊抱着我,柔聲哄我,身體卻在控制不住顫抖,“言言別怕,一切有老公。”

我嗓子發疼,眼睛都酸了,我抓着陸孤城的手,努力牽起嘴角,“老公,言言不怕,言言有老公,言言什麼也不怕……”

小腹越來越疼,我清晰的感覺到小腹里的那一團,越沉越下。

才五個月,才五個月——她才剛成型,就要離開我了。

被送進手術室時,我身下全是血,我的意識有些模糊,窄窄的視線里,我只看見陸孤城,他緊緊抓着我的手,明明怕得要死的人是他,他卻一個勁對我說,“言言別怕,言言別怕……”

酸得要命。

手術里,我整個人都處於混沌狀態,我能感覺到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從我身下鑽進去,能感覺到有人在我身邊輕聲說話的聲音,但我聽不清他說了什麼,也不知道從我身下鑽進去的東西是什麼。

半睡半醒間,我忽然想起父親,想起程伯,想起蕭蕭,想起紀彥明。

想起每個對我好的人。

最後我的眼前浮現一張模糊的臉,我很想撥開雲霧看清那張臉長什麼樣子,可無論我怎麼努力也沒能看清那張臉的長相,只聽到脆生生的奶音,是個女娃,這樣和我說了一句話,“媽媽再見。”

這個世界上存在着一種既定的平衡規律,因果循環。

也是這一瞬間,我有些領悟過來,我欠下的,終歸要以另一種方式去還。

我拚命去追女娃,我央求她別走。

我一路追着她,她終於回頭,“媽媽,別再追了,爸爸會擔心的……”

與此同時,我感覺自己的神識被什麼東西拉回來,我聽見近乎絕望的乞求,“言言,別離開我,求求你……”

那是陸孤城的聲音。

陸陸,陸陸,“陸陸……”

聽見我的聲音,陸孤城雙手發抖捧着我的臉,“言言,陸陸在。”

我驟然淚流滿面,“陸陸,我夢見……夢見我們的女兒了……”

我失去意識前,聽見醫生最後的驚呼,“快,產婦大出血,快止血!”

後來啊,我再也沒有夢見那個喊我媽媽的女娃。

我昏迷了五天,和死神的拉鋸戰在第六天終結。

醒過來的第一眼,是陸孤城空洞失去生氣的臉。

我心下疼得不行,努力想抬起手摸摸他的臉。

可渾身乏力,我努力了很久,最終費了全力也只道出兩個字,“老……公……”

還是小如蚊蠅的聲音。

可陸孤城的瞳孔還是慢慢的恢復了焦距,見我看着他,猛然起身衝出病房,再回來,帶着幾個白大褂醫生。

醫生在我身上打了一針,我很快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身邊坐着陸孤城和子諾。

“媽媽!”子諾眼眶發紅。

陸孤城神情憔悴,“言言,餓不餓?”

我哽着喉點頭。

他轉身捧來一壺保溫壺,打開迅速漫出一股香味。

那是枸杞紅棗排骨湯。

我突然有些想笑,笑着笑着眼睛鼻子卻有些酸。

我喝完了一整壺枸杞紅棗排骨湯。

喝得肚子漲漲的,只是再怎麼漲,那裏,都沒有了一個小生命。

陸孤城親吻我的額頭,沙啞道,“言言,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我輕輕點頭。

子諾也湊到我跟前親吻我的臉,“媽媽,我也夢見妹妹了,她勒令我要好好照顧媽媽。”

我揉了揉他的頭,“謝謝子諾。”

我不喜醫院的味道,所以身體好轉了些后,陸孤城便將我帶回別墅,讓私人醫生每天過來給我複查。

我流產的事陸孤城壓了下來,所以這事傳到明瑜等人耳里的時候,我已經離開醫院了。

一個個的統統跑來看我,一見着我眼睛就紅彤彤的。

孟月在視頻那頭哭得稀里嘩啦。

刀刀怎麼安慰都沒用。

真是個傻丫頭。

明瑜給我做了一個心理診療,確定我沒有落下心理疾病後鬆了口氣。

我回頭看着陸孤城,“一切都是因為他。”

當然,子諾也功不可沒。

從醫院離開到現在,我的身子也養得差不多了,陸孤城和子諾臉上的笑容都明顯多了起來。

前幾天我是因為身體原因夜裏睡得很沉沒發覺,但這幾天身體好些了后,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陸孤城夜裏等我熟睡后就會悄悄爬起來。

我很疑惑,於是某個深夜,我假裝熟睡,等陸孤城躡手躡腳離開,我悄悄起身跟在他身後。

月華下,陽台上。

一大一小蹲在地上,因為太暗,我看不清地上的東西是什麼。

只聽見子諾氣得不行,壓低了聲音道,“老陸你怎麼這麼笨?這繡的也太丑了!別說媽媽嫌棄,我都嫌棄你!”

“啊,”子諾氣急敗壞,“你還惱羞成怒打我頭!”

陸孤城平靜道,“閉嘴,等下吵醒媽媽看我不揍得你爹都不認識你!”

子諾‘切’了聲,“你不就是我爹。”

月色下,我看見陸孤城的身子微微一僵,隨後抬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

子諾彆扭避開他的手,“動手動腳的幹什麼,快綉你的!”

不久后,子諾一個勁‘哇’,“老陸你竟然會畫畫!而且還畫的這麼好看,我也要學,你教我!”

陸孤城淡淡道,“此門手藝乃家傳,且傳女不傳男!”

子諾氣哄哄道,“老陸,你竟然重女輕男!”

第二天。

子諾將我帶到後園,陸孤城手裏拿着一隻巨大的風箏,不停在後園裏狂奔,足有二十分鐘,風箏才被吹上天。

我仰頭望天,就看見風箏上畫著兩幅畫,一幅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小女孩,旁邊寫了五個字,“媽媽,我愛你。”

一幅是Q版的陸孤城抱着我親吻,子諾在一旁火冒三丈。

子諾好似是第一次看到這幅畫,氣得火冒三丈衝到陸孤城面前對他拳打腳踢,“明明不是這麼畫的,老陸你這個大色狼!”

我捂着臉緩緩蹲下來,任由眼淚滑出指縫。

須臾,腰上一緊,我被人攔腰抱起來。

陸孤城緊張看着我,“怎麼了言言?”

我看向天空,風箏還在天上飛,陸孤城鬆了線,失去束縛的它越飛越遠,兩幅畫卻始終那麼清晰。

我捧住陸孤城的臉,深深吻下來。

“老陸你給我鬆開媽媽!”

這一生,妻復何求?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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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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