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用你跟蕭慕寒談條件

蘇岑做下這個決定之後也不是說去見就能去見的。這件事她要避開蕭慕寒，不能讓他察覺，所以得費點心思。

也許是母女間的心靈感應。還沒等她找到合適的機會，艾琳竟然主動約她了。

電話里，艾琳也沒說什麼。只說想見見她，有事跟她說。

蘇岑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但是同時又告訴艾琳，她要找時間。

就這樣，這個電話打完之後的第三天。趁着蕭慕寒晚上有應酬，蘇岑下午從公司出來給艾琳打了電話，兩人約在了上次跟柳倩一起去過的咖啡廳。

這次跟艾琳見面，為了保險起見，她還躲開了兩個保鏢。從公司出來，她就沒驚動他們，一個人悄悄離開了。她的想法是，她跟艾琳這次會面不會很長時間，最多一兩個小時她就能回來，到時候那兩個保鏢根本就不會知道她曾經離開過一段時間。

蘇岑也不知道她給艾琳打電話的時候艾琳在什麼地方，總之艾琳去的比她早。

她到的時候，艾琳已經在包廂里等候了，連咖啡都點好了。

當面看見艾琳，她似乎比前幾天在電視上看到的還要憔悴。她坐在那裏，手邊還放着一個黑超。

這是現在人的習慣，尤其是那些有知名度的人，喜歡拿大墨鏡遮着臉，迴避世人的目光。

蘇岑以前沒見過艾琳戴墨鏡。她高貴大方，也自信沉着，彷彿不需要遮掩。

而今天，這一切都變了。

蘇岑掃了那墨鏡一眼，隨手將包放下，坐到了她的對面。

“你找我幹什麼？”

雖然她也有話想跟艾琳說，但是她還是想先弄清楚艾琳找她的意圖。

艾琳人雖然憔悴，可那姿態並不顯得慌亂，她手捏着咖啡勺，輕輕的在咖啡上攪拌着，目光低垂落在杯中那淺淡的白色浮沫上，沉默了一會才道：

“小岑蕭慕寒在做什麼你知道嗎？”

蘇岑心尖一顫，面上儘力維持着鎮定，“之前那些爆料的事情，是我爸和你的女兒跑來告訴我的。但是當然，我不相信。”

艾琳挑起目光盯着蘇岑，過了一會才緩緩道：“不是這件事。”

聞言，蘇岑的眉心又一跳，“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事情那麼多，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件。”

艾琳低眉抿唇笑了笑，目光未抬，說道：“你不想告訴我那就算了。我可以告訴你。”

她停了一下，蘇岑沒搭腔，只盯着她，看她那雙塗著裸色唇膏的唇緩緩開合。

“3A馬上有個大型的市政工程項目要驗收了。本來，我希望能通過這個回籠一筆資金，解眼下的困局。但是就在昨天，有人告訴我我們的驗收十有八，九通不過。讓我早作打算。他說，有人在上層打點好了關係。不但要讓工程通不過驗收，還要讓政府告我們違約。”

艾琳語氣很平淡的說著這些，說到這裏停了一下，抬眼盯着蘇岑。

她沒再說，就那麼盯着，那目光，讓人極其的不舒服。

“你覺得都是慕寒在背後操縱的？”

蘇岑問了一聲，艾琳笑了笑，“不是我覺得。事實如此。他有他的關係網，我也有我的。沒有確切的證據，我不會亂指責誰。只不過，在西陵這塊地方上，他的關係網比我的好用。我雖然知道他有這麼一招，卻拿他沒辦法。甚至，我捧着足夠的錢去找驗收的人，人家現在也不肯見我。小岑……”

她稍稍停頓，笑意加深：“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找了一個很能幹的丈夫。從這點上說，媽媽是很欣慰的。”

“請你不要自稱媽媽。這個字眼我很陌生。”

蘇岑當下反擊，並沒有否認她對蕭慕寒的那些話。

事實上，她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工程驗收的事情，蕭慕寒那日已經跟她說了。這個計劃她事先知曉。

而且她還知道蕭慕寒之所以挑這個工程下手，是因為這個工程是3A目前最大的一個項目。它幾乎佔據了3A現在一半的流動資金。

一旦工程驗收不合格，再加上和政府的訴訟官司，到時候勢必會極大程度上拖延回款時間。

資金回不來，銀行貸款還不上，資金鏈斷裂，再加上爆料事件引發的連鎖反應。3A這次凶多吉少。

這些，蘇岑事先都知道。但是她不會當著艾琳的面去承認這些。

而且事實上，艾琳也不需要她承認什麼。用艾琳自己的話來說，她有她的關係網，這些事情她早已經明了，不需要誰去給她通風報信了。

盯着艾琳，蘇岑想了想，才終於將自己本來打算約她出來告訴她的話說了出來：

“慕寒做的事情，我無法干涉。而且你也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他本來無心針對你，要不是你害了蕭夫人，逼急了他。他不會這樣的。所以我也想跟你那個朋友一樣奉勸你一句，早作打算。蕭家的勢力，你清楚，也見識到了，跟他們相爭，沒有什麼好結果的。趁早收手吧。”

這些就是她原本想說的。作為女兒，作為妻子，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艾琳和蕭慕寒爭的你死我活。

但她也不能背叛蕭慕寒。所以，她只能在這樣有限的程度上勸告艾琳，希望她理智一點，早點給自己留條後路。

而現在剛好，不用她說，艾琳已經知道了。既知道了，她也就應該有時間給自己找後路。

這是蘇岑的想法，事實證明，她的想法太過天真，只能是幻想。

艾琳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說完后很久艾琳都沒有吭聲。

沉默間，艾琳端起了咖啡輕抿了一口。杯子放下，她才道：“我對付安嫻，也是為了你。小岑，你不能把這些事都怪在我一個人的頭上。”

“為了我？”蘇岑好笑，“為了我，你差點害死我丈夫的媽媽，讓我和慕寒反目成仇？”

她反問，目光逼視着艾琳。

艾琳卻道：“安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查出了我整容之前的照片。然後順着那時候的樣子，查到了我的底細。她派人跟蹤我跟蹤了很久，基本上已經知道了我們的關係。那天她就是來試探我的。那個時候，留着她，你沒有好日子過。小岑，我做這件事，純粹是為了你。”

艾琳最後一句話，似尖刀狠狠的扎在了蘇岑的心上。

她強調了純粹兩個字，純粹……

蘇岑覺得自己的喉嚨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攥住了，她無話可說了。

許久，她才顫抖着手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苦澀味道蔓延開來。

杯子放下時，她的手還在抖，杯子沒放穩，濺落了幾滴褐色的液體在桌面上。

她的目光落在那幾滴咖啡上，自嘲的勾了勾唇，“你到底是真為了我，還是通過這種贖罪的方式讓自己更安心？你為我做了這件事，所以，你就對我問心無愧了是不是？”

蘇岑抬眼，目光緊盯着艾琳。

艾琳臉色白了白，唇瓣緊抿，沒吭聲。

“我說對了？”蘇岑唇邊那點自嘲的笑意加深，又道：“這大概就是跟你當年把我丟下的理由是一樣的吧？你其實不想帶着我，但是又告訴你自己，把我送給我爸，這樣對為我好。對嗎？”

“小岑……”

艾琳只喊了一聲，聲音艱澀。

蘇岑目光閃了閃，“其實也沒什麼。人嘛，都是自私的。就好像我自己，我也有私心。不過，我跟你不一樣的地方是，我有私心我承認。就好像，我愛慕寒，所以我眼睜睜的看着他對付你，沒有提前告知你他的計劃。對於你來說，我有私心。又好像，當我知道我的丈夫要對付我自己的親媽時，我又忍不住想來勸告我的親媽，讓她早點收手，早點打算。這對於慕寒來說，我也對他私心。艾琳，這些私心，我都承認了。你呢？你能不能不要在掩飾你的私心？”

蘇岑的眼中，痛苦之色盡顯。但是她沒有哭，甚至眼中連一點霧氣都沒有。

而她說完這番話，也沒打算等艾琳再說什麼。聲音落下，她就提起了座位上的包站了起來。

“好了，我該說的說完了。你好自為之。還有我爸，也麻煩你轉告他，讓他好自為之。我走了。”

她連再見都沒有說，提了包就邁開了腳步。

“小岑……”艾琳開口叫住了她，“喝杯咖啡再走。媽媽不一定再有機會跟你在一起喝咖啡了。”

艾琳的話帶着點點祈求的味道。蘇岑聽了一下腳步，轉身看着艾琳。

四目交着中，她沉默了一會之後突然伸手端起了咖啡杯。

杯中咖啡已涼，她一抬手，像喝悶酒一樣灌下去半杯。

“行了，喝過了。”

蘇岑放下杯子，沒有再猶豫，轉身疾步朝門口走去。

包廂並不大，她只用了幾步的時間就走到了門口。

但是門一拉開，卻有兩個男人突然將那門給堵死了。

眼前黑影一壓，蘇岑心驚，立即回頭瞪着艾琳，“你想幹什麼？”

艾琳從座位上起身，緩步走過來，說道：

“小岑，你心裏還記掛着我這個媽媽，我很高興。不過，很遺憾，你的勸告我不能聽。我沒有退路可走。我守着那個男人一輩子了，終於等到他死了，3A歸我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手裏的東西被人毀了。小岑，你放心，我是你媽媽，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想……借你和蕭慕寒談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