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尚品的老闆
那天，紀經年趁她走出去之前黑着臉丟了一句話——七天後在“尚品咖啡”等她。
晚上，寧晚搜集了紀經年的資料，從小到大，能搜集到的都搜集來了，發現——此人實在不簡單。
紀宅事發時，紀經年有幾個叔伯正在外面談生意，躲過了這場災難，幾人在知道事情后趕緊趕了回來，迅速將紀家產業給瓜分了，只將死了一宅子人的紀宅留給了紀經年。
紀經年也沒跟他那幾個叔伯計較，只是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不再來往，也許是受到了家族的影響，紀經年在讀研的時候就開始經營起了建築公司。
之後，公司的規模漸漸擴大，從幾十人到幾百人，最後到了現在的幾千人，從只能做二級建築的企業到了能挑起國際建築的企業，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學生到名列前茅的企業家，紀經年只用了五年時間。
紀經年這個人……似乎有些可怕了。
寧晚糾結了整整七天，一邊糾結一邊改招聘啟事，最近“夙願未歸”客人太多，兩個人已經不怎麼能忙得過來了，寧晚有些苦惱。
將招聘啟事貼出去的時候，衛洵剛好到了店外。
“寧姐，這幾天看你愁眉不展的，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沒事，別擔心，就是被一塊牛皮糖黏住了。”
衛洵將單車停在店旁邊，靠店門站着，看着寧晚有些糾結的臉，笑了笑，臉上漾起一個淺淺的梨渦來：“男朋友?”
寧晚：“……不是。”
“寧姐，你不會是因為我哥和紀哥吧?”
“紀哥……衛向南是你哥?”
“啊對啊，衛向南是我哥，他們到底說了什麼事讓你這麼困擾?”
“你怎麼沒跟我說你哥是警察……”天曉得他們這類人最不想跟警察打交道。
“姐姐，你當初聘我的時候又沒有查戶口，難道我覥着臉跟姐姐你說我哥是警察有什麼優待?”衛洵走到她面前，一臉討好地看着她，“姐，說說看有什麼優待啊。”
“盡多想，自個兒換衣服準備上班去。”
“誒寧姐啊，我跟你說句話，真心的，不管我哥和紀哥跟你說了什麼，他們都是好人啊，你別對他們有太大偏見。”
“我知道，你這孩子怎麼話這麼多呢，我是不是該用什麼東西把你嘴縫起來?”
“姐，咱不玩SM。”
寧晚站在吧枱後面，差點將剛喝進嘴裏的水給噴出來，看着走進換衣間的背影，搖了搖頭：“現在的小孩兒都這麼不正經嗎?”
SM……寧晚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那玩意兒她也沒心情玩兒。
“小洵，我出去一趟。”
“好嘞。”
“尚品咖啡”店址在南安道的中間，正是黃金地段，然而裏面的人並不多。
因為“尚品”的老闆在開業之初就是以提供給客人最優質的服務為宗旨的，為了保持給客人提供高品質的休閑環境，咖啡館裏的位置一旦預定滿了，服務員就會婉言拒絕其他客人入內，直到有空出來的位置。
“小姐，請問有預約嗎?”復古的木質櫃枱後面，服務員姑娘笑得甜甜的，臉上的淡妝正好合適，整個人給人一種很是親切的感覺。
“請問之前有位叫紀經年的先生來這裏嗎?”
“請問小姐是?”
“我姓寧。”
服務員姑娘笑着點了點頭：“寧小姐，老闆跟我說過的，寧小姐請跟我來。”
寧晚有些疑惑，什麼老闆?“尚品”的老闆嗎?她是來找紀經年的，關“尚品”的老闆什麼事?難道……“尚品”是紀經年的地盤?
服務員姑娘帶着她繞到櫃枱後面的屏風，一條條雕刻精緻的長廊就展現在眼前，長廊上鋪着大理石，立柱上雕着綻放的百花。
長廊圍繞的中央是一處假山，假山上流淌下來一汩汩細小的水流，落到假山下的人工挖出的小水槽里。
小水槽里的水順着地勢流到假山前面的池子裏，現在正是八月，池子裏的荷花，風光正盛。
她走的這條長廊通往一個大廳，大廳里的陳設是一片中式復古風，大廳里放着幾套桌椅，每個位置上都坐着人。在大廳盡頭，還有一個戲檯子，台上正演着川劇的經典折子戲《刁窗》。
濃妝的戲中人錢玉蓮眸子裏有點點盈光，似是要落下淚來，唱到：
十朋夫啊
想此時你京華客寓
……
寧晚沒想到在這異鄉能看到這齣戲，不禁停下了腳步，若她記得沒錯，這齣戲講的是錢玉蓮被繼母所逼改嫁富豪，玉蓮不從，只因一片情深早已寄於未婚夫王十朋，欲以死護住清白身。
“寧小姐?”
“啊?走吧。”寧晚回過神來，重新邁開步子，耳邊繼續傳來戲中人的苦苦哀嘆：
莫不是窗前明月動相思
嘆奴家走投無路去尋死
……
寧晚突然覺得，錢玉蓮太傻，若她是錢玉蓮，必定不會乖乖尋死，定要想盡一切辦法鬧得除王十朋外，沒人敢娶她。
想到這裏，寧晚笑了，畢竟她不是錢玉蓮，現在也不是封建社會，她至少還有一個機會——一個擺脫寧家獲得自由的機會。
跟着服務員姑娘沿着旁邊的路穿過大廳，就又是一條架在人工湖上的長廊，長廊那頭是一片木芙蓉，每棵樹上都零零散散地綻放了幾朵，走近看，繁複迴繞的花瓣微微皺着，層層疊疊，躲在綠葉之間，嬌俏又雍容。
芙蓉花是成都的市花，她還在寧家的時候，一到八月末就能看到滿山滿山的芙蓉花開，凋零的季節一到，芙蓉花就一大朵一大朵往下落，一點兒也不吝嗇。
“寧小姐，前面就是了。”服務員姑娘轉過頭來看她，發現她正在盯着一朵快要綻放的木芙蓉看，於是笑着走了回來，“沒想到寧小姐也喜歡這花。”
“也?”寧晚笑了笑，繼續往前走，也不打算等她說什麼。
服務員姑娘跟過去：“我聽說這些芙蓉花，還有剛才大廳里的川劇，全是老夫人生前最喜愛的，所以老闆才將‘尚品’佈置成了這樣。”
“你們老闆真孝順。”寧晚笑着點了點頭，雖然不曉得這姑娘跟她說這個幹嘛，但是鑒於禮貌，她也不好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