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老丈人
被佈置得很溫馨的大廳里擺了三張鋪了粉色絲綢的長桌,中間搭了一個大型高台,紅地毯從門口直接鋪上高台,高台四周擺了幾張金絲楠木小圓桌。
每張小圓桌上放了一個花瓶,花瓶里插着今早上剛從玫瑰園裏摘下來速運到這裏的各種品種的各色玫瑰,玫瑰花瓣上還帶着清晨的露珠。
還有一些玫瑰被剪了枝幹精心佈置在紅毯兩側,梁御文還特意讓人將剩下的玫瑰花花瓣摘下來鋪在紅毯上。
“我要讓小晚感受到我對她滿滿的愛,要不是玫瑰園只有這麼點兒玫瑰,我都想讓整個大廳堆滿玫瑰。”這是寧晚的准未婚夫說的。
當時,紀經年只是端起紅酒敬了他一杯,笑了。
他至今不知道這位快要和這個時空的寧晚訂婚的梁總叫梁什麼,就像是他的寧晚從來不記無關緊要的人的手機號一樣。
這是他跟寧晚在一起之後發現的第一個小秘密,他那時候還感到詫異,現在卻覺得,有些人有些事真的無所謂,根本不值得讓它在你的生命里留下任何痕迹,因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你就會徹底忘記它。
當初可能很挂念的人,都可能在幾年之後完全記不起來他的名字,只會偶爾在某個特殊的時期想起來,往往還伴隨一記嘆息,在心裏默默說一句:哦,原來我那個時候是如何如何喜歡着這個人。
一想到這裏,紀經年眉頭就皺了一下。
大廳里人來人往地忙碌着,沒有誰會注意到他,那麼多人,憑什麼只讓他一個人有跨越時空的機會,當初那個機會偏偏就砸到他頭上,他不就應該知足了?
“紀總,聽說這條線還是你牽的。”
紀經年笑了笑和他碰了碰酒杯,這是他生意上的合作者之一。
然後這個合作者就開玩笑將他給諷了一頓,對於這些玩笑,紀經年一向不怎麼理會,自那次逮住楊瞎子之後,他就更不怎麼搭理這些玩笑話了,確切地說……他覺得這些玩笑話沒意思了。
楊瞎子,楊瞎子跟他說過什麼呢?
楊瞎子說,那個大老闆讓他走進一個漩渦之後就消失了,沒有什麼鏡子。
原來楊瞎子沒有用那面鏡子就越過時空了,沒有鏡子……劉旭陽他們已經幫他找了那麼久,要是真的有鏡子或者那個幫楊瞎子跨越時空的人,應該也能找到了,找不到的情況就只有三個——一是那個人死了,二是那個人不在這個時空,只在寧晚那個時空,三……那個人真的很厲害,在躲着他。
放楊瞎子離開之後,他一個人坐在茶樓包間裏想了很久,久到兩條腿都已經坐得麻木了他才想通很多事情。
他……要不就這樣算了吧……
他剛將高腳杯放在長桌上,一個西裝革履、戴着眼睛的男人就走到了他身邊:“先生您好,我家老先生請您過去。”
紀經年順着男人的視線看了一眼,那邊有一個長相舉止都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對他笑了笑,紀經年禮貌地回了一笑,走過去。
“你就是紀經年了吧?”中年男人見他過來,也不與他握手,只是看着他笑。
“是,不知道前輩是?”
“聽說是你促成了我女兒和御文。”中年男人這才向他伸出了手。
原來梁總叫梁御文,紀經年伸出右手禮貌性地與他握了一下:“原來是寧伯父,久仰。”
“我也常聽小晚提起你。”寧天問笑了笑,“今天總算看到活生生的人了,紀先生介意跟我這老頭子出去走一趟嗎,我有事情想要問問紀先生。”
“榮幸之至。”
寧天問點了點頭,轉頭跟梁御文說了幾句之後就帶着紀經年出去了。
兩人一直走到河邊,寧天問才轉過身來開口了:“紀經年,你可得好好待我女兒,要是你有負於她,我醜話先說在前面,不僅在天上的寧媛不放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
紀經年沒太明白他說什麼,這話聽着怎麼有點像是老丈人交代未來女婿的話,但現在這位寧伯父臉上的表情可沒剛才在大廳的時候和藹,倒像是他欠了這位伯父百八十萬似的,紀經年笑了笑:“寧伯父,您這話什麼意思?”
聽他這樣說,寧天問一張臉更加臭了:“表面上的意思。”
還沒等他繼續問,身後一隻手就將他推了下去:“你不是想找到那面銅鏡嗎,它就在這下面,找到之後在上面滴一滴掌心血它就能帶你過去了,年輕人慢慢找,容易得到的東西年輕人往往不怎麼珍惜。”
寧天問這句話意有所指,紀經年也聽出來了。
等他從水裏浮上來去看岸上,人已經不見了,他吸了一口氣重新潛進水裏。
既然有人告訴他那面銅鏡在水裏,就算那人是騙他的,他都會不遺餘力地去找……
何況……這人沒有騙他。
找到了。
紀經年從水裏起來的時候,訂婚儀式已經開始了,大廳里司儀正在說著什麼,他也無心去聽,從水裏上岸之後就直接開車回去了,路上還打了一個電話給寧晚表示歉意。
回到紀宅之後,他特意洗漱換了一身衣服才坐在沙發上研究銅鏡,寧伯父說要掌心血……
紀經年拿過水果刀在掌心比劃了一下,牙一咬就劃了下去,在銅鏡上滴了一滴,銅鏡里立馬出現了一個漩渦,還沒等他給傷口止血,漩渦就將他給吸了進去。
“來得挺快啊年輕人。”一道熟悉的聲音鑽進他耳朵之後,紀經年就感覺腦袋一陣眩暈,腳踏在了實地上。
他閉着眼睛摸到一堵牆,趕緊撐着那堵牆使勁晃了晃腦袋,晃了好幾下之後腦袋才沒有那麼暈了,睜開眼睛看眼前的人,笑道:“寧伯父,有沒有人跟您反應過會暈鏡子?”
“你是第一個,小夥子找銅鏡挺努力。”寧天問將銅鏡收起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紀經年禮貌地微微低頭:“謝謝了,寧……”
寧天問趕緊阻止:“誒,聽說你和小晚都領證了,還叫得這麼見外,我這輩子想要聽小晚叫一聲‘爸’可能聽不到了,要不你叫幾聲給我過過癮。”
紀經年嘴角勾起一抹笑來:“爸。”
“誒。”寧天問抬手抹了一把快要溢出來的眼淚,“這輩子沒聽到女兒叫‘爸’,聽到女婿叫這聲‘爸’也挺不錯了,要是被老閻知道了,怕是要笑死。”
“寧……爸,那邊似乎跑過來一個人?”
“嗯,是寧岳,等他跑近一點你就能看清了,我先離開一下,還有點事情要辦,過會兒他過來你就跟他說將袋子裏的東西附在壓這八個角的石塊上。”寧邊給他指了指地上畫好的大八卦圖案。
紀經年剛點了頭,寧天問就隨着一陣風消失了。
寧岳跑過來的時候,看到他就要轉身往回跑,紀經年立馬將他叫住,然而寧岳只是愣了一下之後就打算繼續撒腿跑了。
紀經年立馬過去將他后衣領子薅住:“你小子看我怎麼跟看鬼一樣,我又不是死了。”
寧岳將放在衣兜里的八卦袋子抓緊,有些生硬地笑道:“寧晚說她想吃南陽的榴槤,我只是過來買榴槤給她寄過去的。”
紀經年皺了皺眉:“她什麼時候變口味了,喜歡吃榴槤……以前不是嫌棄得要命么,我還記得有次孫姨的飯後水果上了榴槤,她立馬跑上樓躲着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她究竟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