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九話 驚了牡丹】
『第一百九九話驚了牡丹』
李沉沉與申沚崖互不相讓的爭吵點燃了兩個人那脆弱的自尊。
“在你心目中竟是這般不堪,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嗎?”李沉沉捶打着心口,針針見血質問着申沚崖。
看不見眼中海的申沚崖,冷言回應道,“是。”
李沉沉倒吸着冷氣,一伸手嚴聲厲色道,“默劍來。”
宮廷之中不知哪個房間裏一個精緻盒子突然打開,一道寒芒飛出從天而降停駐在申沚崖面前。
李沉沉苦笑着忍着淚水,不讓申沚崖看出自己的破綻,“既然你已經認定我就是這麼不堪的人,那我也實話告訴你,楚相召是我害得,顧槿安也是我一時興起殺的,還有我早就不愛你了,是你耽誤了我與王爺再續前緣的機會,你知道嗎?”
申沚崖把這些話一字不落的全都聽在耳朵里,落在心尖之上。
申步崖皺着眉頭,阿茵你在說什麼,你這樣做無非就是逼着皇上殺了你。
李沉沉沒給申沚崖開口的機會,趕緊補充道,“殺了我,給滿朝文武一個交代,殺了我啊。”
默劍就停在申沚崖觸手可及的面前,只要他輕輕一握,就有了殺掉李沉沉的武器。
申沚崖的手彷彿生了鉛,心也跟着生了鐵。
“你告訴朕,你到底愛誰?”申沚崖帶着顫音在寒冷的空氣中,不停地回聲着。
“皇上,一塊大餅我不能與她人一起分享,所以愛與不愛我只能選擇兩個極端,你去陪着你後宮的嬪妃吧,我已經不愛你了。”李沉沉一字一句,句句誅心。
李沉沉通紅的鼻頭,不知是心酸還是天氣太過寒冷。
“阿茵……你再說什麼,你要幹什麼?”申步崖不忍看他們這樣鬧下去。
李沉沉沒有理會申步崖的話,見申沚崖半天沒有反應后,起身逼迫着申沚崖握默劍,李沉沉對申沚崖大打出手。
這一招果然有用,申沚崖為了躲避李沉沉,不得不握住默劍,步步後退。
寒風吹動着空中的雲層,慢慢堆卷着而來,乾巴巴得風在臉上胡亂的拍,猶如刀子一刀一刀的割。
混亂中,申沚崖沒有注意到李沉沉突然收了手,閉着眼睛有意向默劍撞去。
這細微的舉動申步崖卻看的清楚,他一個輕功輾轉來到李沉沉身側,“阿茵……”申步崖抱住李沉沉,用自己的背部擋住刺來的默劍。
當默劍穿透申步崖身體的那一刻,靈魂彷彿被錯位,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申步崖死死的抱着李沉沉,不讓她看到默劍入體這一刻。
李沉沉環抱着申步崖的手感覺到一股熱流,腦海里就浮現出很久之前預知的畫面。
怎麼偏偏把這一幕給忘了呢,早些時候不就看見了嗎,還提醒申步崖小心默劍來着。
默劍一下從申沚崖手中脫落,申沚崖啞口無言,不知自己做了什麼。
李沉沉除了使勁的哭,什麼也做不了,順勢將申步崖抱在懷中。
“王爺,為什麼為什麼要替我擋下,你明知我……”李沉沉泣不成聲,撫摸着申步崖的傷口,被默劍所傷註定要結冰,李沉沉已經沒有能力化解這些冰晶了。
申步崖抬起手拭去李沉沉滾滾而下的淚水,滿嘴鮮血一張一合,“阿茵,還沒到最後一步,千萬不可以放棄,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做了這樣的傻事,你不要難過,早些時候那場變革我就應該死了不是嗎,如果沒有那場變革,你和皇上也不會走到今天這般田地,我欠你們的,如今這樣也算是還了你們的虧欠。”
李沉沉咬着嘴唇使勁搖頭,抱着申步崖顫抖着身軀,肝腸寸斷。
“你應該好好活着,不值得為我擋下這一劍,王爺終究是虧欠你的。”
申沚崖站在風中凌亂,低眸看向自己的手,自己剛剛是要殺了李沉沉?
申步崖把頭轉向申沚崖,身上結冰的速度變快了起來。
“二哥,我在最後叫你一聲二哥,這一生我都在與你爭鬥,今日算是一份了結,咳咳……”鮮血如泉水一般一口一口向外湧出,李沉沉用手去擦拭,結果自己滿手都是鮮血也止不住申步崖吐血的速度。
李沉沉一顆一顆滾燙的淚滴噼里啪啦的落在申步崖的臉上。
“二哥,阿茵的命是大哥用生命換來的,也是三弟用命所守護的,你難道看不出來,阿茵是在逼你殺了她嗎,你該信阿茵的,無論她做了什麼,你都該信她……”申步崖的呼吸也隨着急促起來,冰晶已經向胸口爬去。
李沉沉除了悲傷的哭,還做一些無謂的掙扎其他的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你不要說話了,王爺前世我欠了你,今生還要欠你……”
“二哥,阿茵已經沒有時間了,你怎麼還不明白,枉費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申步崖倔強着把這句話說完后,整個身體冷到極致,額頭滲出好多水珠,喘着粗氣渾身顫抖的握住李沉沉的手,“阿茵……好好……活下去……堅持住不到最後一步不要放棄自己,這是我……我……最後一次守護……守護你了。”
李沉沉用更大的力量握住申步崖的手,“我決心一死你不該為我擋下這一劍,你明知道魔化后的我還是註定一死,不過早晚。”
申步崖噗嗤一笑,李沉沉的手感覺到涼意,低頭一看才發現申步崖的手也爬滿了冰晶。
“阿茵,今日皇上來興師問罪,我帶你出宮那日就沒想過皇上會放過我……他沒來得及與我爭執……所以你不要自責……”
李沉沉運作手中的靈力想要融化掉這冰晶,卻發現自己運作出來得靈力已經沒了聖潔,一團黑氣把自己跌入深遠,無比的冷。
“那可是默劍,默劍所殺之人哪裏還有輪迴轉世,王爺……”李沉沉呼喊的聲音吹散在風中。
站在一旁的申沚崖不知所措,但他聽到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冷靜下來才意識到那真的都是李沉沉的激將法,確確實實在逼迫自己殺了她。
冰晶已經爬到申步崖的脖子,申步崖倔強的扭動着結冰的手,去觸碰李沉沉的臉,還想為她擦拭去這傷心的淚水,可冰凍的力量遠遠超乎他的想像。
李沉沉將臉貼近申步崖的手,“王爺……”
“阿茵,前世梧桐樹下的誓言至死不變,我……愛……”冰晶徹底覆蓋了整個申步崖。
“王爺……”李沉沉瘋狂呼喊着,狂風捲起地上的石頭,發出重重的聲響。
天陰沉沉的突然下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
李沉沉身後那一片枯萎了的花海,瞬間開出鮮艷牡丹花,爭相鬥艷,一個比一個艷麗。
李沉沉仰天,“啊……王爺……”
一陣黑風打着迴旋把李沉沉與申步崖包圍,待黑風散去后在申沚崖眼中,李沉沉一身黑色長袍,純黑唇與霧氣蒙蒙的眼睛,活脫脫是變了一個人。
體內雪蓮花蕊被魔氣完全侵蝕,特別是出現在李沉沉臉上的魔騰,割碎申沚崖的眼睛,放出他眼中的海。
牡丹花在大雪紛飛之下,四處搖曳着,申步崖身上的冰突然碎開,脖子上發出亮晶晶的鏈條,是啼鴂的法器,收集了申步崖的魂魄,沒有被默劍所傷。
前世梧桐樹下,她純白無瑕白衣飄飄,他青色長衫玉樹臨風,他對她許下黃金牡丹見證的承諾。
“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年江南大雨,她嬌羞撐傘姍姍來遲,他狼狽四處躲雨,他將她帶回王府賜她一座雲閣。
“你可願意隨我回府?”
那時草原意外,她破繭而出四處奔波無意刺傷,他命懸一線,竟不知日後竟然以血餵養,助他所有。
“你就是我最好的一把利劍。”
大雪紛飛,李沉沉伸出手,啼鴂法器落在她的掌心之中,這是啼鴂能夠為申步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收集他的魂魄,助他能夠輪迴。
身後牡丹彷彿開出鮮血一般燦爛,在白雪皚皚的映襯下格外刺眼。
李沉沉抱着申步崖的身體,握着啼鴂法器,“王爺,來世你千萬不要記得所有,平凡一些遇上葉銅雀,好好恩愛一場,我現在就送你去輪迴之路,興許還能追上葉銅雀的步伐。”
申沚崖這才反應過來,剛起步想要靠近李沉沉,就被李沉沉的聲音止住步伐。
“你不要過來。”咆哮着,呼喊着,抗拒着。
“弦弦,朕……”申沚崖開口間也不知要說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從哪裏開始就從哪裏結束吧,我重生與這王府,如今回歸這裏,也結束在這裏,你一把火燒了寢宮,硬生生要斷了所有,我也幫你斷的徹底一些。”
李沉沉目光一狠,衝著天空一劃,遠處的山間上就起了大火,一間茅草屋在熊熊烈火中燃燒着。
“弦弦……”申沚崖痛心疾首,快步靠近,李沉沉一掌真氣將申沚崖推后一大段距離。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太遲了,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大雪茫茫遮住了兩個人的視線,風不經意的吹開申步崖胸口處的衣裳,一個不深不淺的掌印出現在李沉沉眼中。
本就泣不成聲的李沉沉,伸出手去撫摸那掌印,她記得這個掌印是如何而來,多想回到那個時候,那個一身頑劣的申步崖,那個以為自己和葉銅雀一樣喜歡鮮花的申步崖。
李沉沉輕輕吻在申步崖的額頭,雪越下越大,牡丹越開越驚艷。
“王爺,我帶你走。”李沉沉靠着靈力抱起申步崖,轉身的時候,一個前傾一口黑血噴在申步崖身上,李沉沉哈哈哈的笑起來,笑中帶着淚。
完全墮魔的自己,現在全靠硬撐。
申沚崖靠近的時候,一團黑氣將李沉沉與申步崖包圍,待再起一陣風的時候,哪裏還有他們二人的身影了?
申沚崖失魂落魄身子軟了下來,跪在地上,“弦弦,你可還愛着朕?”
“你若信我答案清楚不過,你若不信何苦尋果?”李沉沉的聲音在空中回蕩而來。
雪花紛紛揚揚,落在申沚崖頭上身上,落在牡丹花中,淹沒一片。
遠處的烈火逐漸熄滅,那間承載了故事開端的茅草屋也變成一片廢墟,被雪花掩埋。
“就讓本君來告訴你一切真相吧。”魔君突然出現在申沚崖身後。